甯時謙眯了眯眼,“你很緊張?”
“我不緊張!”
“你心虛?”甯時謙看着他在發抖的雙腳。
“我不心虛!”
“你的手在抖。”
“我沒有!”房東雙手死死抓住椅子。
甯時謙不動聲色,“不心虛就回答我的問題!”他盯着房東,盯着那雙強制着不抖動的手,和仍然在微微抖動的雙腳。
房東臉上呈現一種無畏的狀态,和甯時謙對視。
“死者是做什麽的?”甯時謙繼續問。
“做風鈴拿去擺攤賣。”
“你們的房租簽了幾年合約?”
“一年。”
“……”
甯時謙問了一連串這樣看似跟案件無關的問題,房東都飛快地答了。
甯時謙忽然又問,“上個月九号死者交房租了嗎?”
“沒有!三個月一交。”
“上個月你去收房租了嗎?”甯時謙緊緊逼問。
“沒有。”
“你說謊!上一次的口供,你說你去收房租了!”甯時謙敲了敲桌子,聲音有點兒大,震得審訊室裏隐隐有回聲。
房東搬了新家,早已不住案發那套房子。
第一次錄口供,有鄰居指證,看見房東上個月九号出現,房東便說,那天是來收房租。
房東被他繞了幾次,已經繞糊塗了,腦袋裏嗡嗡作響,下意識眼珠上翻,“我記錯了,我是去修窗戶的,她說窗戶壞了。”
“窗戶壞了?”甯時謙悠長的語氣重複着他的話。
“是。”
“哪扇窗壞了?”
“朝……朝南的窗。”
“那修好了沒有?”
“修好了。”
“你說謊!根本沒有修好,我們到案發現場的時候朝南的窗戶還是壞的。”
“……”房東撇了撇嘴,聲音漸漸變小,“那……是朝北的,我記錯了。”
“徐東!”甯時謙直呼房東的名字,“不要再撒謊了!你九月九日去找死者,不是收房租,也不是修窗戶!你做了什麽你心知肚明!”所有的窗戶都是好的!
房東低着頭,嘴唇緊抿。
甯時謙慢慢地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心裏也明白,死者更加明白!”
審訊室裏沉默下來,房東再次開始擦汗。
“徐東。”安靜的審訊室裏響起叮叮咚咚清脆的風鈴聲,甯時謙手裏拎着的正是一隻風鈴,“聽見響聲了嗎?徐東。”
房東餘光瞟了他一眼,點頭。
“風鈴不但會響,還會說話,它會告訴我們死者來不及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