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時謙忽然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候媽媽還在,他那倔脾氣的老爹,隻要媽媽一個嗔怪的眼神,馬上就會變得服服帖帖。每每那時,大伯母她們也會嘲笑老爹,你個沒出息的。
蕭家流盈的燈光裏,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他在模糊的光影裏微笑。
蕭家人的歡聲笑語裏有什麽内容,漸漸變得遙遠,隻聽見一片嗡嗡之聲,期間夾雜着郎朗大笑。
蕭伊然驟然之間沒聽到他的動靜了,詫異一看,發現他竟然靠在餐椅上就睡着了。
雖然她自己也是警察,可還是沒來由得心疼了一下。大概正因爲是同行,所以才更理解他的辛苦。
這些年看着他睡過野外、睡過地闆、睡過辦公桌,可一邊吃飯一邊就睡着了,還真是第一次。
随着她笑聲的收斂,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
蕭奶奶先歎了聲,“這到底是有多辛苦!”言語間,充滿了疼惜。
“他大概好幾天沒睡了。”蕭伊然想起昨晚他還通宵照顧生病的她,還有那一碗軟到粘牙的桂花小丸子,桂花紅糖湯汁的溫度似乎還燙在心間不曾散去,甜潤、熱暖。
衆人一時都噤了聲。
蕭伊然二話不說,走到甯時謙身邊,蹲下身輕抓住他手臂,将他背負到了身上。
蕭爸爸起身,剛想說我來吧,被白一岚用力一掐,疼得他直咧嘴,回頭一看,愛妻正跟他使眼色,一臉“你真不識趣”的嫌棄樣兒。
他這才恍悟。可是,女孩背男人?他還真第一次見着。
話說,蕭伊然也是第一次背甯時謙,不過想着自己從小到大在除了床以外的地方睡着,都是或抱或背被弄到床上去的,單單在甯時謙懷裏或者背上睡着的次數都不計其數了,所以,背一回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再說家裏除了她,還有誰能背?爺爺和爸爸年紀大了,别閃了腰,至于奶奶和媽媽,都是弱女子,隻有她,勉強介于——嗯,不男不女之間吧……
話說自從她當上警察,就被貼上了不男不女的标簽,奶奶就成天說她沒個丫頭的樣兒!
她以爲背他上樓時件很容易的事,可她完全低估了他的重量以及她自己的負重能力,當然,也忽視了他趴在她背上時短暫瞬間的眯縫眼……
開始還好,一家人看着她穩妥妥地背着甯時謙走向樓梯,就連上樓的步伐都踏得穩穩的,實在有些驚歎他們家丫頭的神力。尤其蕭奶奶,心理遭到了巨大傷害,“别人家姑娘都是嬌嬌弱弱的,怎麽咱們丫頭背個男人還能健步如飛?城顯啊,都怪你同意她……”
蕭城顯扶額,又來了……
蕭老爺子卻衆人皆醉我獨醒地哼了一句,“這小子太狡猾!”
“……”蕭奶奶不明白,“怎麽狡猾了?”
蕭老爺子哼了哼,不說話了。
恰在此時,聽見撲通一聲響,而後蕭伊然一聲“哎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