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伊然把自己悶在枕頭裏,也許是發燒後身體疲累,也許是捂迷糊了,倒是真的漸漸再次深睡,并且開始做夢。
夢裏回到那年高中,她穿着寬大的校服,紮着個馬尾辮,聽說他從學校回來了,抱着小卡片興沖沖去給他看,還傻兮兮地昂着頭問他:我們談個戀愛怎麽樣?
後來還夢到了些什麽她醒來的時候就記不清了,夢裏他的臉色也是模模糊糊的,迷迷瞪瞪地盯着天花闆,隻記得那日黃昏的夜來香将後院裝點得如錦如緞一般。
她于是又想起那些成片的三角梅來,兩種豔麗在眼前不斷交替,心仿佛也如同麻花般絞在一起,絞得發疼。
她慌亂地伸手四處摸索手機,在床頭摸到,甯時謙幫她插好了在充電。
有些粗魯地扯掉了線,她把手機抓在手裏,一如,當年秦洛離開時她依依不舍地抓緊秦洛的衣袖。
秦洛說:然然,等我來娶你。
可是,她快記不得秦洛說這句話時的聲音了……
三年了,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想和秦洛說說話。
明知是不可能,她還是打開QQ,使用了語音通話。
秦洛……“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地響起,假裝秦洛就在那邊。
另一個角落,窗邊的辦公桌上放着一隻手機,手機的主人正在專注地看文件。
手機一響,因爲太專注了,他簡直舍不得将目光從卷宗上移開,匆匆瞟了一眼就按了接聽,甚至沒想到要看看這個來電到底是什麽,直到耳邊驟然響起女孩悠悠的聲音:秦洛,我看見三角梅了……
他愣住,随即,女孩嘶啞的尖叫響起:秦洛!你接聽了?是你嗎?秦洛!你說話呀!
他喉間如被卡住,什麽也說不出來。
揉了揉眉心,隻覺得腦中哄哄地響,亂糟糟一片。
最終,他飛快掐斷了通話,回複了一條文字信息:然然,是我,我聽見了,我不方便說話,很抱歉。
很久,那邊都沒有回音,他的手指有些抖,好些文字湧進腦海裏,甚至,指尖已經打出了一行字:然然,我們分手吧。
可耳邊那嘶啞的女聲卻久久回蕩不散。
最終,還是删了那行字,改爲:然然,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是。
發送完畢,望着窗外,心裏堵得呼吸都變得困難。
風過,樹葉飒飒作響,一片金黃的銀杏葉轉了幾個圈兒,輕盈落在他的窗台上。
又過了許久,在他已經重新投入到卷宗裏的時候,手機響了兩聲,一看,是她回過來的信息,簡單的幾個字:我知道了。
他手指滑過這幾個字,仿佛看見女孩濕漉漉的,貓兒一樣的眼睛,委屈,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