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摸了摸頭發,“我……我爸晚上過來了,給我做的夜宵,我不愛吃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擱那熱着呢,不過我爸那廚藝,你就将就着點吧,能熟就行,老頭子也不知怎麽回事,老了老了越不讓他吃的東西他偏要吃,什麽甜食肥肉的,一頓能呼噜一大碗……”
他啰啰嗦嗦地說了一大堆,她也不打斷他,隻默默聽着,一雙貓兒似的眼睛在黎明不太亮的光線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被她看得轉開了視線,揮揮手,“快吃吧,啰嗦!”
也不知道是誰在啰嗦呢……
她在他對面的地闆盤腿坐下來,撐着下巴,栗色的眼睛染上了這黎明色,晨霧一般,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反而更突顯出她貓兒似的嬌慵,“甯時謙同學,第一,甯伯伯吃圓子從來不加桂花,覺得這味兒悶,膩歪;第二,我前兩天回家的時候還聽我爸爸說,甯伯伯出差去了,至少得去半個月,昨晚可回不來;第三,看來你對你自己爸爸的了解還沒我多,你該說是你家保姆做的我更容易相信些;第四,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從小到大隻有在我面前撒謊的時候會先摸頭發,撒完謊還要說一大堆有的沒的來支撐你内裏的心虛……”
别以爲隻有你會推理!
甯時謙被她說得目光愈加遊移,耳根子還有些熱,咳咳兩聲,直接端起碗,一勺湯帶着一粒小圓子塞她嘴裏,“吃吧!”
溫熱的湯汁,她喜歡的紅糖味混着濃郁的桂花蜜的香味兒,經過澀痛的咽喉,甘甜的滋潤使得喉嚨舒服了不少,而後再一路暖至胃裏,很是熨帖,整個人都舒泰了些。
小圓子煮得太軟了,唯恐不熟,用力過猛的感覺,不過還好,口感綿軟。
“怎麽樣啊?”他一臉可能下咽的疑問。
她細細回味着嘴裏的桂花紅糖味兒,“你怎麽不說是你煮的?”
“還不是……怕你說難吃嗎?”
所以甩鍋給老爸?
他臉也開始微微發熱了,“你不是病糊塗了嗎?怎麽突然那麽清醒?”
她沒理他,從他手裏把碗端了過來,默默地吃他煮的小圓子。
無端地,又想起昨天那一天的遊蕩,吃着,心口就熱了,眼裏也熱了,再吃不下去,放了碗,爬回床上,臉埋在枕頭裏。
感冒好些了,枕頭裏屬于他頭發的味兒愈加濃郁,她又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不吃了?”他站在床邊問。
“嗯,我再睡會兒。”她悶在枕頭裏說,聲音還是嘶啞。
“那你蓋着被子,我得走了,今天要早點去分局開會呢。”他給她把被子扯上,扳她的肩膀。
“你去吧,我睡會兒就回家了。”她拍開他的手。
他站了一會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