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隻是……習慣了對你的依賴……”
蕭伊然聽着,一片迷惘。他依賴她嗎?怎麽會?從小到大,都是她依賴着他啊!
“我媽走的時候,我總是對自己說,你是男子漢了,是大人了,也總在外面努力裝成大人的樣子,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心裏還住了一個懦弱的、幼稚的我,這個我會想媽媽,會害怕,害怕一個人待在家裏,害怕沒有人關心。那時候的你,又甜美又可愛,總跟着我黏着我,長輩們都說,是我牽着你的手帶着你長大,其實他們都不知道,對我來說,是你軟乎乎的小手牽着我,陪着我成長。十三,我媽走後,我把你當成最親的人之一了,可現在,如果你厭煩我了,覺得我妨礙你了,你告訴我就好,我會離你遠遠的,但不要逼我去跟不認識的人勉強打交道,我不喜歡……”
蕭伊然怔怔地聽着,許久都沒有回應,隻是心裏翻江倒海的,一陣陣攪得難受。
和他認識了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這麽多話,更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在她眼裏,他是剛強的、搗蛋的、幽默的、陽光的,從小看各種英雄片,奧特曼、蜘蛛俠、超人,最後都會在她夢裏化作一個形象,那就是他,他是她的奧特曼、是她的蜘蛛俠、是她的超人,卻原來他所有高大的表象下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一面。
她是他最親的人之一,他又何嘗不是她的?
再想想他的生平,的确是除了她,再沒有其它處得近的女孩子,就連他鍾情多年的江琳,他都沒有勇氣去表達……
此刻他趴在她肩頭,好像将他這二十多年的孤單與脆弱都負于她身上一般,沉重得直壓得她肩膀發酸。
他說話的時候,下巴上的胡茬還擦着她頸上的皮膚,有些刺痛,有些癢,她便想起,自己從前是個愛哭包,一點點疼一點點委屈就喜歡抱着他脖子嗚咽,他在外面那麽粗犷的一個人,每回都極有耐心地哄她,抱着她一圈一圈地走,很多時候,她都是這樣被他哄着哄着,就在他肩膀睡着了。
其實有時候她并不是那麽疼,也不是那麽委屈,隻是喜歡這種感覺,喜歡他抱着她轉圈兒,喜歡他用變聲期公鴨似的嗓音柔柔地說話。
想着那些時光,眼眶便濕了,心裏也潤潤的,泛着酸。忍不住伸手摸他的頭發,就像摸着貝貝的頭給貝貝順毛一般。這會兒的他,還真像貝貝撒嬌時候的樣子,委委屈屈的,惹人疼。
“四哥,我怎麽會厭煩你?你是我四哥啊!”比她自己四哥還親密的四哥啊!
趴在她肩頭的他唇角微微一揚。
後來那場話劇,他們誰也沒看,因爲肚子餓的緣故。
對于這一點,蕭伊然頗不以爲然,她啥也沒吃,餓是必然的,可他從頭到尾都沒停過嘴,也餓?
他眼一瞪,“就那一小碟一小碟喂貓都不夠的東西,我能吃飽?不如回去吃奶奶做的醬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