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太醫加重藥量也可少些波折。
另一方面,慕雲去尋了王公公,把見到皇上的話說了一遍,王公公看着隐隐犯愁的外甥,心道,莫怪慕雲會輸給赢澈,單對皇上的了解和謀算始終差赢澈一頭!
這孩子太俊美也太固執。
若沒有錦衣衛這層皮,單以慕雲的相貌不知被多少人惦記着。
如今慕婳那邊沒了指望,王公公自然而然想幫外甥說門好親事,早早定下來生了兒子,他就算死了也能同虧欠多年的妹妹有個交代。
“雲兒不必替赢澈擔心,皇上啊。”王公公再次把手中的魚食扔進池水中,許多金魚争搶魚食,“其實一直都是在意赢澈,他隻是不想讓别人看出來罷了。”
“舅舅?!”
慕雲感到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可四周隻有他們兩人和一池塘的金魚,總不會他耳朵聽錯了,震驚望過去,王公公微微颔首,随即問道:“他們的事,以後你看着就行了,到是你,是不是該琢磨自己的終身大事?”
“不急,不急。”
慕雲扭過頭看着金魚,水波蕩漾出慕婳的容顔,或明豔,或坦蕩,或是潇灑,他該怨恨誰?
慕婳明明第一次見他時,就告訴他,她不是慢慢。
當時他是生氣的,憤怒的,更是痛苦的,慢慢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凋零,可慢慢的離去,可以怪很多人,唯一不能怪……沐少将軍!
不是她是慕婳,慢慢到底現在還沒有辦法正大光明站在京城!
她告訴他,她不是慢慢,可爲何卻有着慢慢對二哥的兄妹之情?
這明顯不公平!
在開始,他就已經輸了,兄妹之情還真是一個無法跨越的障礙。
王公公歎息道:“你總不能一個人一直過下去,雲兒,想想你娘,想想我,總要給我們留一個根,留個念想啊。”
“再等等,等她成親後,知道她過得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這性子……”
王公公搖搖頭,“做錦衣衛多年,還沒有完全摒棄善良心軟?到是同你娘一樣,總是爲旁人着想,最後……最後失去性命。”
慕雲對生母的印象幾乎沒有,便沒有接話,王公公繼續道:“不過永安侯一家總要付出點什麽,以前看在你的面子,我讓他們回京,如今你已經不在意他的爵位,不如我請陛下再奪他的爵位?”
“不。”
慕雲下意識反對,心頭莫名閃過一抹不安,記起赢澈暗暗送過來的消息,“舅舅,我娘是永安侯夫人害死的,這仇我會自己報!”
王公公笑道:“好,都交給你。”
“永安侯夫人和慕媛心思歹毒,從來就沒對我好過,她們隻想利用我如今的權勢,以前隻有……慢慢會甜甜叫我二哥,舅舅,她們爲了權勢可以泯滅人性,颠倒黑白,您千萬不要相信她們的話!”
“雲兒?”
“您不知我和慢慢小時候吃過的苦,我還好點,舅舅讓人找到我,教導我本事,慢慢是被當做奴仆使喚大的,若是沒後她,許是舅舅沒有找到我之前,我已經凍死了。我在她們眼裏就是個多餘的廢物,可以毫不猶豫舍棄我。我身上一直有暗傷,甚至危及性命,就是那時候種下的。”
慕雲真誠說道:“本來我以爲活不長了,是慕婳請來神醫給我治病,對她,我隻有感激。舅舅,等我報仇之後,我會随母姓!”
“……你說什麽?”王公公吓了一跳,“随母姓?”
那豈不是姓王?
豈不是他們老王家有了子孫?
王公公以爲最好的結果就是慕雲把兒子過繼到王姓來,沒想到外甥有這樣大膽的想法。
慕雲道:“同郡主相處多了,便多了一些破除條條框框的叛逆,他們不曾對我有一分善,我爲何不能冠母姓?何況我根本不屑永安侯的爵位,舅舅,我同你說,我和婳婳在西北的經營足以給我掙個爵位回來,真正屬于我們王家的爵位!”
隻有她才真正爲他打算,幫他洗脫出身錦衣衛的污點,鼎立朝廷上,甚至慕婳還幫他拉來更多的勳貴武将,這股實力現在還隐藏在暗處而已。
王公公一邊聽着慕雲的交代,一邊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饒是他經曆了許多的事,曾是輔政太後最爲信任的大太監,在朝野上下以膽大冷庫著稱,也被慕雲的話震驚不小。
“你們,你們這不是……”
“若帝王公正仁愛,我等誓死效忠陛下!”
慕雲截斷王公公的話,後半句不用說,王公公也是明白了。
王公公呆呆坐了下來,雖然身體依然筆直,但略顯幾分落寞。
天邊晚霞正好,已盡黃昏,一如被晚霞照耀的王公公般走到了人生最後階段。
他苦笑道:“本來我還想幫你把把關,怕你們走錯了路,現在看來是我老了,想法落伍,跟不上你們的思路,莫怪皇上……皇上如此放心折騰啊,好,那就讓我看看,你們能不能讓這片江山變了顔色,讓帝國更好!”
“舅舅?”
“很吃驚嗎?小子?”
王公公灑然大笑,“你以爲我是個死太監,一個沒有後代,沒有男人尊嚴的人就不會爲帝國犧牲?”
“不是。”
慕雲連忙起身,半蹲在王公公面前,揚頭同他對視,“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即便偶爾爲舅舅心疼,婳婳也總是說您非常人,心有溝壑,并非隻有權力和野心。”
“其實做太監的人也有很多名垂青史的人,我不敢同先輩相比。”王公公的手輕輕摸了摸慕雲的腦袋,“我始終記得先帝的恩情,先帝他是一個好人,他亦有心做一個好皇帝,然而他少了皇上的決斷,以及赢澈的狠心!”
慕雲眸子閃了閃,“舅舅,皇上和先帝之間……”
“這事啊,你不必多問,問我,我也不會說的。”
王公公做了封口的手勢,輕笑道:“這可是我保命的東西,自然不會告訴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