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庸公公彎下腰,鄭重的說道:“皇上沒有錯,柳娘子太過狂妄,您給她機會,她沒有把握住您給予的尊嚴體面。”
時常伴随皇上,無庸公公知曉皇上的确有心把魏王正妃的位置給柳娘子,皇上很疼愛柳三郎,更希望他以嫡子的身份被列入皇族族譜。
當然皇上不能站在明處給柳娘子撐腰,似有似無壓制魏王妃,甚至給魏王暗示和壓力,果然魏王遲疑了,魏王妃失去太後娘娘靠山,又因對柳三郎派出刺客而承受皇上的怒火,她的地位搖搖欲墜。
然而偏心的柳娘子把自己的優勢拱手相讓,不僅不管兩個兒子攪和進皇子之間的争鬥,最重要她竟然敢打三公子,皇上都不忍心碰三公子一根手指頭。
皇上淡淡的說道:“你去傳旨,同柳氏說一說,沒有三郎,她連側妃都坐不穩!”
“遵旨。”
“三郎爲她做的事,你也要告訴她,省得她以爲僅憑她所謂的救命恩人就能在宛城站住腳跟。三郎是個有志氣的孩子,他不屑讨好柳氏,朕不忍讓做了事的三郎再被柳氏怨恨,當三郎是她養大的,隻有索取而沒付出。”
“奴才明白。”
皇上吩咐之後,再一次去沐少将軍停靈之處,跪在軟墊上,從内侍手中拿出黃紙一張一張扔進炭火盆裏,火焰從火盆中竄起,好似燃燒進皇上的雙眸。
今夜是停靈的最後一日,明日便會下葬,皇上已經決定讓沐少将軍的衣冠冢陪葬皇陵,并下旨在她戰死之地重修墳墓,建立陵園,讓陪她戰死的英靈得以永遠陪伴他們誓死追随的少将軍。
皇上燒了半個多時辰冥紙,微微扯了扯嘴角,這麽多冥币冥紙,而她的靈魂還在世間,再沒有比這更滑稽的事。
從袖口中拿出寫了好幾日的紙張,皇上低頭看了看自己書寫的内容,緩緩放手,手中一疊厚厚的紙張掉進火盆中,頃刻便燃燒殆盡,兩行淚珠從皇上眼角滾落,無聲般喃喃幾句,便是站在一旁的内侍都聽不清皇上到底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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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押沐國公夫人母子的牢房,長青對牢房的人出示皇上給予的令牌,“皇上口谕,命我帶他們離開。”
侍衛驗看過令牌真僞,恭敬說道:“謹遵聖喻。”
“長青先生稍後,下官這就去把他們提出來。”
“嗯。”
長青站在門口,等候一會,四名侍衛擡了兩個擔架走出牢房,擔架上躺着沐國公夫人和沐翼,沐國公沒有休妻,她得以繼續保留夫人之位,但是沐翼已被剝奪世子爵位,受了多日的摧殘,舊傷複發,整個人如同廢人一般。
沐國公夫人比他好不到拿去,夫人的位置并沒有給她任何的優待,反而因她是篡奪少将軍戰功的主謀,受到的刑罰更重。
其實沐國公這個爵位如今就是一個笑柄,沐國公受盡嘲笑,這也是皇上的本意,絕不讓薄待沐少将軍的人好過。
“表哥,我知道你會救我的。”
沐國公夫人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見到璀璨的星辰,費力抓住長青,“你一定不會再抛下我,對不對?”
她記得慕婳是誰,也記得慕婳和長青在牢房中對她做過什麽,有些話她這輩子都無法說出口,自從長青走後,沐國公夫人身上沒有受刑的地方漲了一種濃瘡,奇癢無比,不過一日濃瘡便會破裂,然後流出一股鮮紅黏膩的液體,并非鮮血,液體散發着古怪難聞的味道。
液體流淨,濃瘡痊愈後又有新的濃瘡冒出來,周而複始,無窮無盡,她飽受折磨,因爲身上滿是難聞的氣味,執行的侍衛都不願意靠近她。
此時見到表哥,她抓到救命稻草,“表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濃瘡再癢,她都沒有抓,因爲她明白濃瘡不正常,抓破的後果很嚴重,“我再也不敢……不敢……”
說不出那個名字,她的頭猶如裂開一般,“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長青眼裏閃過一抹了然,沒有嫌棄她身上的味道,蹲下身來,低聲道:“不是我折磨你,你身上的濃瘡也不是我弄出的,我說過,你會有報應的。她是你的女兒,你虧待了她,生母殘害骨肉也會遭到反噬報應。”
“何況你傷害得是上蒼神佛都意圖補償的人,還把她……用了秘法。”
“這隻是剛剛開始而已,你身上的傷口是人間帝王對你的報複,而這些。”長青的手中輕輕點了點還沒有破裂的濃瘡,“是上蒼的懲罰,當初我把書卷交給你時曾經警告過你,不要亂用。”
“你能救我的,表哥,你一定能救我。”
“我隻是凡人,救不了上蒼懲罰的人!”
長青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看着這對母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本該有一個富貴安穩的人生,偏偏不知足嫉妒她,你始終不相信她會把戰功扔讓給兄長,她是你生的,你卻從沒有明白她女扮男裝從軍的本心,不在意戰功,隻想守護一方安甯。你們心裏陰暗,把她想得也同你們一樣卑鄙猥瑣。”
“明日是她正式下葬的日子,皇上要你們去她靈柩前謝罪。”
“我……我……”
沐國公夫人淚水滾滾,有悔恨亦有不平,“表哥能不能告訴我,皇上爲何要對她這麽好?千萬别說隻因她的戰功,她的确有不小的功勞,但她的功勞遠遠沒有達到舉國同哀的地步,也别同我說是因爲柳三郎呈上的血書……皇上一定同她有關系。”
“你知不知道都改變不了結局,你還想着威脅皇上麽?”
“……”
沐國公夫人不滿咬着嘴唇,若是知道她是皇上心儀之人,也許就不會讓她那麽死了。
長青搖搖頭,歎息道:“死不悔改,你隻會更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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