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下官。”
太醫着實找不到推托理由,隻能實話實說,“是沐國公夫人讓下官去給沐世子診脈,沐世子傷勢頗重,下官想着沐世子有正一品的世子……”
“你是認爲他是太子妃的娘家兄長比沐國公尊貴,又被沐國公夫人說動,才會撇下沐國公守着沐世子,完全忘記了你的使命!”
慕婳第一眼就看出此人做官的心思比做大夫的心思重,他巴結權貴,被太子妃的名頭影響偏向沐世子,因爲身份不夠不知當日在壽宴上發生的詳情,隻當沐國公府最重要的人是沐世子和太子妃。
沐國公夫人把沐國公送到這樣偏僻的院落中,也是存了給太醫看一看的心思,讓太醫替兒子看病,畢竟從進京後,世人都認爲沐國公是靠着兒子封的爵位,整個公爵府最重要的人就是沐世子。
“下官知錯,下官再不敢去給沐世子看病,隻守着沐國公。”
太醫眼見慕婳起身,向前爬了兩步,“求郡主給下官一個機會,下官一定會……”慕婳直接甩開太醫的糾纏,冰冷的眸子微垂,“你應該慶幸沐國公還活着!也該慶幸我還有理智,知道該去找誰算賬!”
“你們把他送回太醫院,告訴神醫,我在沐國公府等他!”
“是,郡主大人。”
侍衛加了大人的稱呼,直接提起癱軟在地的太醫向府門外走。
已經扛着米面等好東西回來的沐大少爺站在門口,望着走出來的慕婳,終于忍不住用手蓋住臉龐哽咽起來,漸漸的哭聲大了,淚水順着手指縫隙砸在地面上。
多日的委屈,多日的郁悶好似要在此刻全部發洩出來。
“哭什麽!”慕婳語氣不善,然而卻是把手搭在沐大少爺的肩膀上,沒有這個兒子在,沐國公怕是會受更多的委屈和痛苦,“你呀,就是太老實了,以後誰要欺負了你,你就……就報我的名字!”
沐大少爺明明比慕婳高出兩頭,身形也遠比慕婳矯健,然而此時卻好似依偎在慕婳身邊,怎麽看都不協調,卻出奇的理所應當。
他一邊哭,一邊點頭,眼角的歡喜流淌到唇邊,慕婳眸子暗淡了一瞬,似他這樣的人,她還是少将軍時見得太多了,他們都甯可陪少将軍一起死的。
爲什麽呢?
有時她也不懂,自己的魅力如此大?
她做少将軍時沒有讓追随自己的人享受到榮華富貴,今生慕婳絕對不會再眼睜睜看着沐大少他們陷入死地了。
“你……你别去找她。”
“我不去,難道你去?”
慕婳好笑的問道,沐大少爺眼裏閃過心疼,到底是同母親沖突,他可是很清楚慕婳當初有多孝順,一直把母親和兄長的話放在心頭。
被少将軍寵溺維護的人恨幸福……他們太不懂得珍惜了,有多少人想要而不可得,他和父親隻能眼巴巴的看着,好在老天爺讓少将軍回來了,這一次他和父親不再是旁觀者,他們得到了以前渴望的東西。
自然不願意那個女人再傷害慕婳!
“你和沐國公都不明白,我隻看重我想看重的人,在我心裏隻有三種人,親人,陌生人,以及敵人!”
以前少将軍把他們當做陌生人看待,如今屢次突破她的底線的沐國公夫人,哪怕她們是靈魂上的母女,沒有真正血緣關系後,她已經把沐國公夫人看做了敵人。
“我不會爲敵人的悲慘而傷心,敵人越慘,我越是快活。”慕婳再一次拍了拍沐大少的肩膀,“去給沐國公熬點米粥,等我回來,同你們一起用。”
“做得好吃點,我可吃不慣糊粥,你是沐國公的長子,此處是沐國公府,沒人敢拒絕大少爺的吩咐!”
沐大少擦去眼淚,挺起胸膛,“我們等着着你……妹妹!”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那道依然潇灑的人影認可他了,把他當做哥哥看待,他也不能給她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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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我去見沐國公夫人。”
“是,郡主大人。”
一個人叫大人,公爵府的奴才也都稱慕婳爲大人了,他們再也找不到更恰當的稱呼。
“夫人在世子爺房中,太子妃剛走沒多久。”
“太子妃?”
慕婳沒想到太子妃竟然來過,是來讓沐國公夫人拿主意的?還是來向她求援?
“太子妃同夫人大吵一架,說是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夫人也說以後再不認太子妃這個女兒,不過夫人當時哭得很傷心。”
仆從不知外面的事,但府上的事卻很清楚,眼見安樂郡主饒有興緻的聽着,繼續說道:“夫人說太子妃以後會後悔什麽的,還抱着世子哭了好一通呢,聽侍奉世子的奴才提過,夫人要讓瞧不起世子的人好看。”
慕婳不知沐國公夫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一個被圈禁起來的人還想讓讓别人好看?
沐世子養病的院落非常适合調養身體,看得出沐國公夫人是盡了全部的心思,慕婳輕聲問道:“太子妃曾經住過的院子也是沐國公夫人布置的?”
“夫人很疼愛太子妃,說是女兒要嬌養,當時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太子妃。吃穿用度,擺設鋪陳都是最好的,太子妃喜歡讀書下棋,夫人就讓奴才找了好幾副玉石棋子,書房布置得很舒适。”
仆從口沫橫飛,說着夫人有多寵愛疼女兒。
沒有一點……沒有一點她的影子。
慕婳問明白太子妃所用的東西後,自嘲的扯起嘴角,不是早就該掐滅幻想了嗎?沐國公夫人怎麽會因爲她的死,就把接過來的女兒當做自己的替代品。
若是府裏有她喜歡的東西,沐國公夫人怕是才是最難受的一個,能親筆用朱砂鮮血把她的名字寫在靈位上,困住了她十年,深怕她靈魂回來報複,沐國公夫人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做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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