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縣主在慈甯宮重新梳洗了一番,褪下紅裙,穿上太後娘娘命宮女準備的湖水藍十二幅湘裙。
宮中的面料和繡活很好,隻是裙子不适合嘉敏縣主,明明十分的豔麗,硬是給拉低了兩成,再加上又有太子妃的傳聞,嘉敏縣主下意識把自己往端莊上打扮,以取悅太後娘娘和彰顯未來國母的身份,可她壓不住頭上的珍珠钗環,端莊有餘,少了少女的妩媚靈動。
外族人回過頭,看着慕婳,爽直的說道:“你騙我!她絕對不是嘉敏縣主,京城第一美人。”
慕婳再次否認:“她就是嘉敏縣主,你愛信不信。”心頭卻是暗覺得爽快的,老天爺沒有虧待她,慕婳五官精緻,皮膚又在她保養下比以前好上不少,她的确要比嘉敏縣主漂亮。
嘉敏縣主的相貌絕對達不到豔壓群芳的地步,比三小姐還不如。
慕婳擡高聲音,“嘉敏縣主,這有個外族使臣找你。”
“我找得是京城第一美人!”男人認真的強調,小聲嘀咕:“我又不是他,非要同沐世子較勁。”
他就是方才慕婳見到同林克部族王子走在一起的那人,後來被林克王子拽走了,不過顯然他來京城,是正經八百向太後娘娘賀壽,順便見一見傳聞已久的京城第一美人。
嘉敏縣主心裏恨不得掐死慕婳,面上一派端莊祥和,“你尋我有事?”
沒等外族男人再開口,嘉敏縣主端着完美的笑容,“我們所說得第一美人同使臣你所認知的美色是不一樣的,中原女孩子以德爲貴,品格性情次之,最後才是容貌。”
她的表現堪稱完美,緩解了尴尬,換來朝臣的贊許。
皇上就站在屏風後,停下腳步,扇子擋住木齊,輕輕搖搖頭,示意木齊繼續看下去。
“你們中原的标準還真奇怪,第一美人自是長得漂亮,品德性格什麽又一下子看不到,何況連我們部族都有虛僞的人,你們中原人心眼多,虛僞做作的人更多。誰知道你是不是就性情好,品德高貴?”
“……”
嘉敏縣主的得意僵硬在臉上。
柳三郎看都沒看嘉敏縣主,溫柔對慕婳解釋,“外族人一向豪爽,心直口快,少了許多的心思,有時他們的話也當聽一聽。”
“柳三公子别忘了他們始終是異族,你爲學子領袖,就眼看着他嘲諷太後冊封的縣主?”沐世子把太後娘娘說得極重。
柳三郎繼續慢吞吞品茶,唇邊扯起一抹淡淡的嘲弄,“我記得當日沐世子給皇上承奏的折子不是以異族人稱呼友邦,需要我向皇上求證麽?”
傾聽的皇上眸子深邃上幾分,緊了緊握着扇子的手,壓低聲音道:“把探子都散出去,朕要清楚的知道西域諸部的一舉一動,沐世子的保證,已不可信了。”
三郎也是特意提醒他吧。
木齊哼了一聲,便宜這小子了,在他女兒面前賣好。
“女兒是你的,沒人能同你搶。”皇上的扇子搭在木齊的肩頭,壓低聲音:“不過陪她一輩子的人不是父親,而是她丈夫和兒女。”
“婳婳還小呢。”木齊不滿的回嘴。
皇上卻是好脾氣迎合:“三郎也不大,他們青梅竹馬,情分牽絆更深,你别看三郎心眼多,對放在心上的人是真心疼的,這點同朕很像,你和楊耀,都是朕要護着的人,你們不單單是朕的臣子,亦是朕的結義兄弟!”
木齊眼睛微濕。
皇上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把三郎未來的泰山給安撫住了,他雖是想讓木齊‘調教’三郎,可沒想過破壞這門婚事,讓慕婳被旁人娶走。
柳三郎慢條斯理,風光霁月,卻是步步緊逼,“奏折上沐世子說過帝國同他們可爲守望相助的親人。”
“你竟然看了我給皇上的秘折?”
沐世子的話令朝臣們打量柳三郎的目光都顯得格外不同,柳三郎說道:“皇上是明君,總不能聽沐世子一面之言,集思廣益才是正途,這份折子不僅我看過,好幾個年輕的學子,甚至将士都看過。”
禦史們默默抹去勸谏皇上的心思,皇上把秘折給柳三郎看,沒有問題,集思廣益嘛。
“我贊同他對品德有可能作假的話,虛僞的人本來就有。”柳三郎是公認的正人君子,他的話語很讓人信服,亦不好反駁,“方才在馬球場上,嘉敏縣主向慕小姐道歉,不就是因爲她做錯了事,輸不起?沒有方才的事,誰能想到嘉敏縣主拿球砸人,惱羞成怒。”
“她不僅容貌上擔不起京城第一美女,品格德行亦有欠缺。”
柳三郎淡淡掃過沐世子手上的傷口,沐世子下意識縮了縮傷手,傷口至今還很疼,據太醫說,筋骨有所損傷,不是母親擔保回去給他用秘藥,他都要擔心這隻手會不會被慕婳廢了!
“犯了錯,卻讓兄長頂在前面,等到事情解決了,你再大言不慚站出來說中原評判美人的标準,怕是沒有幾個人信服你所言。”
柳三郎加重語氣,“哪怕您是未來的太子妃。”
“啥,太子妃?”外族人指着嘉敏縣主,四下張望,問道:“你們皇上立太子了?我怎麽沒有聽說?”
周圍朝臣不敢去看外族人,更别說解釋了,難道能告訴使臣,這是皇上和太後娘娘較勁?互相試探?
“你們還真奇怪,選一個不夠漂亮的人做第一美人,沒有太子,先立太子妃,你們……”
就在此時,太監尖細的聲音傳進來,“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到。”
朝臣默默松了一口氣,無比真誠起身跪迎太後鳳駕。
慕婳跪下身體,低聲對身邊的柳三郎道:“你方才在做什麽?”
柳三郎側眼看着慕婳,幽幽歎了一口氣,“你問出這句話,證明我做得還不夠明顯,下一次我争取不讓你再問出這句話。”
慕婳早已習慣自己解決所有問題,柳三郎強勢幫忙,她有點懵,亦有幾分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