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突然笑道:“皇上相信慕婳能赢?”
沒有再提冊立太子的事,好似方才她就不曾提過這件事,興緻勃勃問起皇帝爲何看好慕婳能赢,“皇帝是不是給了她什麽便利?方才哀家看到她正同喂馬的内侍說話,哀家記得那是禦馬監的人吧。”
内廷二十四衙門,禦馬監僅次于司禮監,而禦馬監亦是皇上最先掌握的内廷衙門,禦馬監的掌印公公同皇上身邊的無庸公公是老鄉,也是從皇上身邊調撥過去的。
“皇宮的奴才都是朕的人,禦馬監,司禮監等等,哪一處的奴才不是臣服于朕?”
皇帝變了個姿勢,自由自在舒展身軀,他并非發福的中年男人,怎樣都很好看,有股慵懶的味道,“倘若朕助慕婳一臂之力,一會的馬球比賽還有得看?朕可不希望看到一邊倒的比賽。”
突然他語氣轉爲淩冽,“當然朕也不希望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針對慕婳。”
二皇子嘴唇抿成一道線,目不轉睛望着已經排隊準備擊球的女孩子,京城閨秀因爲嘉敏縣主嗜紅,多是穿着豔麗的紅衣,在陽光下,她們如同火焰一般,明亮灼熱。
不是所有人能穿出紅衣的精髓,嘉敏縣主除外,紅衣紅唇,烏發俏臉,她美得耀眼,美得驚心動魄。
相反同她對面的慕婳要平淡許多。
京城的小姐無論從梳妝,所騎的寶馬,以及馬球棍等用具都比宛城女孩子高出不知一個檔次,同對手相比,宛城來得女孩子更像是鄉下丫頭,毫不出挑。
她們表現出更旺盛的精力,相反宛城的小姐除了慕婳從容之外,或多或少都顯得拘謹緊張。
已經沒有人認爲宛城小姐能赢下比賽。
慕婳除外!
“不行。”慕婳搖頭,說道:“決勝挑邊是規矩,不能破壞。”
嘉敏縣主到底沒有讓人重新修正草坪,輕笑道:“我們挑邊,你們先開球,掌握主動,先發制人,雙方都不吃虧,很公平。”
慕婳眸子晶晶亮,襯得她所帶的珍珠格外明亮,眉宇間英氣逼人,珍珠的光華令她有了幾分明豔的味道。
“我不反對你們先開球,因爲啊。”慕婳回頭向緊張兮兮的隊友燦爛一笑,“馬球很快就會被我奪回來,你們相信嗎?”
“相信!”
楊柳率先響應慕婳,擡起馬球杆,心頭有底氣許多,婳婳同男子打球都是穩赢的那個,隻要她們做好該做的事,不托婳婳後腿,她們縱然不如京城閨秀,也不可能輸掉比賽。
慕婳值得信任,亦值得她們追随!
沐國公手蓋住了酸澀的眸子,不能哭,不能落淚,他着實忍不住,明明人已經不是那人了,給他的感覺是一樣的。
他雖然同女兒賭氣,但每次他都會在女兒出征時,偷偷去過去送女兒出征,隻有最後一次,他實實在是氣極了,才沒有跟過去,那竟是他同她的永别。
沐大少身手攬住父親的肩膀,胸口激蕩着,就是這樣,少将軍就是這樣一句話就能讓人心甘情願追随……所有人相信她,哪怕她把他們帶上了死路。
慕婳再次面向嘉敏縣主,“怎麽樣?你們想好了沒?是開球決勝,還是直接讓你們開球。”
“慕小姐,你以爲我怕了你?”嘉敏縣主淡笑漸漸散去,氣勢凜冽,自信的說道:“開球決定隻是讓你們更難看罷了,我真真是一片好心。”
慕婳反倒笑容依舊燦爛,散漫的說道:“上一個瞧不起我的人,至今不敢再入打馬球。聽嘉敏縣主的意思,好似嘉敏縣主才是在京城書院赢下三關的人。”
身邊的人強忍住噴笑的沖動,連京城小姐都在低頭忍笑。
打人不打臉,京城書院是慕婳成名之地,卻是嘉敏縣主最不願意提起的失落之地,她在書院門口一敗塗地。
慕婳偏偏挑了嘉敏縣主最疼的地方,再次捅上一刀。
“馬球是馬球,書院時,慕小姐是最後闖過三關,未必就能在馬球上赢我一頭。何況慕小姐總是把以前的事挂在嘴邊,怕是不妥吧。”
“嗯。”
慕婳鄭重的點頭,“總比沒有出風頭的事可說,隻能把沐家祖上挂在嘴邊強一些。”
“噗嗤。”
“我忍不住了。”
一個女孩子噴笑,引起更多人共鳴,一時之間幾乎所有人都在笑。
嘉敏縣主臉一陣紅,一陣白,緊了緊缰繩,怒道:“既然慕婳堅持,我們決勝挑邊!”
等得就是這句話!
慕婳從來不會拒絕這些小手段,若是她隻知道一味沖殺,前世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追随者,更不可能戰功顯赫,從無敗績。
她們都覺得勇闖三關是慕婳的最高成就,以爲慕婳可以吹一輩子,其實真正了解她的人,明白隻是小事,慕婳做過更加驚天動地的大事,以後亦還會做出一些驚掉人下巴的事。
柳三郎是拿着皇上的令牌進宮來的,他身邊站着魏王殿下,引得不少人側目。
“三郎……”魏王欲言又止,“我同你娘的事……”
“魏王殿下不如去宛城親自同母親說,我今日入宮,隻是來看球的,無話同殿下說。”
魏王沉默良久,重重歎息一聲,“我先去給太後娘娘拜壽,一會兒再來看你。”
他快步離去,轉而登上二樓。
柳三郎掩藏起唇邊的嘲諷,沒有魏王妃,魏王也做不了主!
裁判拿着馬球站在慕婳和嘉敏縣主之間,嘉敏縣主屏氣凝神,如臨大敵,慕婳笑容盈盈,放松自在,裁判低聲道:“誰先擊中馬球,誰就先選邊或是先開球。”
他高高抛起馬球,嘉敏縣主幾乎同時舉起馬球杆,很好,碰到了馬球了,還沒等她得意,胯下聽話的馬匹突然側步,她離着馬球遠了一寸,刹那間,慕婳的馬球杆碰到嘉敏縣主的馬球杆,隻是輕輕一碰,嘉敏縣主便感到手臂發麻,勉強握住馬球杆。
慕婳已經擊中馬球,飛起的馬球順利落入一旁的高懸的球門。
隻是電光火石已經決出勝負,周圍人甚至看不清慕婳怎麽赢的。
慕婳用馬球杆指着東邊,“我們選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