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白手中這柄如意的價值,更清楚三小姐想要毀掉如意。
有如意在手,他又怎會對三小姐客氣?
在關外蠻荒的地方,家中的男人就是天,妻子就是奴仆一般的存在,在有些地方,妻子都可以共享或是買賣的。
就算是在關内,帝國繁華之地,有不少男人也有虐待妻子的人。
相反越是在富貴人家,正妻越是得到尊重,這也是許多女孩子甯可去富貴人家做妾,也不願意做貧寒人家正妻的原因,絕非是單純因爲富貴榮華。
“你……你竟然敢打我?”
三小姐捂着紅腫的臉龐,面目猙獰,“來人,來人,把他給我打死!”
從小到大,誰敢動她一根手指頭?似癞蛤蟆一般的人渣不僅纏上了她,還敢動手?三小姐氣瘋了,暴怒的叫嚷道:“打死他!”
宋公子眸子閃過一抹狠辣,高高舉起手中的如意,“永安侯,你想滿門被抄斬嗎?再不讓你女兒住手,我就抱着皇上賞賜的如意去撞宮門,當面向陛下說你女兒意圖殺夫,不聽皇上的旨意。”
永安侯被一波一波弄得頭昏腦漲,着實不明白一樁簡簡單單就能應付過去的婚事,最後怎麽成了皇上賜婚?!
未來女婿還有一柄皇上賞賜的如意。
永安侯既沒有沐國公‘賄賂’皇上的本錢,又沒有木齊同皇上的情分,他萬萬不敢得罪皇上,上前抓住三小姐的胳膊,眸子閃過一抹的厭惡之色。
三小姐宛若瘋子一般,頭發散亂,臉龐還帶着巴掌印,固然令男人心疼,亦折損她天仙一般的容貌,再漂亮的女孩子,不知打扮,行止癫狂也會從天仙變成村姑。
“你鬧夠了沒?!”
冰冷的話語,令受了刺激的三小姐冷靜了少許,罕見的永安侯對她極是冷漠,“不親,我……”
從回到永安侯府,三小姐一直享受着超出一切的優待,周圍的人都說她受苦了,本是鳳凰卻被當做麻雀養大,父母盡力的補償她,兩個哥哥雖是才學平庸,卻也費盡心思逗她開心。
堂堂永安侯對她寵溺非常,笑臉相對。
一切一切都證明她的确是受苦了,她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個孩子。
三小姐一直生活平順,備受寵愛,猛然間父親厭惡她,甚至不去教訓欺辱她的猥瑣男人,反而怒斥她,“我不要嫁給他,而且他打了我,你不該爲我做主嗎?”
“嫁不嫁人容不得你說得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盡管聽命就是。”
永安侯想到要把三小姐嫁給那麽一個男人,同樣惡心得不行,“等太後娘娘壽宴之後,我就讓你們成親,盡快……盡快随你夫婿回關外去。”
眼不見爲淨,永安侯恨不得明日就把三小姐嫁出去!
“你是我爹嘛?你怎麽能不管我,這般對我?”三小姐倍受打擊,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搖頭道:“不,你不是我爹,我……我要去找寵愛我,保護我的父親。”
永安侯臉龐黑若黑國底,抓住三小姐的胳膊,“你什麽意思?我不是你父親?誰是你父親?不,你想找誰?木齊……木指揮使嗎?”
昔日随便他欺負的奴才爬到他頭上,他在外已經很沒有面子了,木齊去做指揮使之前,還坑了他一筆銀子,讓侯府背着一大筆外債,并且當着所有勳貴朝臣的面,說,同永安侯以後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已有不少的朝臣嘲笑永安侯,同樣杜絕永安侯攀附上木指揮使。
永安侯不是有志氣本事的人,但是他到底還是個男人,被同僚嘲諷,他亦會覺得難堪,木齊突然成了新貴,對他的打擊尤其巨大。
三小姐說道:“你不疼我,不知保護我,還不許我去找曾經疼我,愛我的父親?他絕不會如同你這般對我,而且……而且……”
“我到底是誰家的孩子都是你們說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我已經懂事了,你們不能随意決定我的出身。”
“證據是什麽?”
“僅僅是木夫人的忏悔?”
本是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的三小姐眼前突然一亮,宛若一道驚雷劈開籠罩在她頭頂上的重重陰霾,是啊,倘若她不是永安侯的嫡女,這樁婚事就不該是她的,而是慕婳的。
木齊已經不是侯府的奴才,而是朝廷新貴,神機營指揮使,皇上寵臣,哪一個身份不比内外交困的永安侯府強?
真正進了侯府,接觸勳貴朝臣,三小姐才明白,有世襲爵位的人家未必就過得好,有不少落魄的勳貴日子緊巴巴的,還不如珍寶閣的木家。
權勢和聖寵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而這兩樣恰恰是木齊最不缺的東西。
“他帶我那般好,那般寵我,他怎麽可能不是我親生父親?”隻需要一瞬間,三小姐已經衡量清楚了,原本她什麽都想要,想占據兩家的優勢,如今她必須得舍棄一邊了,“木夫人本就是個糊塗的,她腦子不清楚,是你們,是你們早知道有這樁婚事,才故意……故意讓木夫人說換了我和慕婳。”
“你們想把這樁婚事推到我身上……我是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我真是傻啊,堂堂侯府,丫鬟婆子那麽多,木夫人隻是個來看望主子的外放奴婢,她怎麽就能在戒備森嚴的後宅把我和慕婳給調換了?”
“所有人都被……都被你們騙了!”
三小姐狠狠甩開已經呆滞的永安侯,提着裙着,向後連連後退,好似躲避蛇蠍猛獸一般,紅腫的眸子溢滿悲情,“你們不能因爲疼愛自己的女兒,就禍害别人家的女兒……讓别人骨血分離,讓慕婳享受不屬于她的一切,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就不怕遭報應?”
“我再也不相信你們了!”
三小姐發洩一通,轉身飛速向侯府外跑去。
永安侯仰天長嘯,笑出了眼淚,“報應,這就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