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便彎腰,亦讓人不容小看,她天生就是天之驕女,飒爽果敢,明理沉穩。
柳三郎眯了咪眸子,笑容雲淡風輕。
慕婳暗中按了一下柳三郎的手腕,柳三郎欲出口的話重新壓回口中,好不容易讓慕婳陪他飲酒,總不能爲個搶風頭的嘉敏縣主,把到手的好處弄沒了。
他還是‘聽話’一點爲好。
慕婳眼角餘光都沒看她一下,“既然沐世子有此苦心,不如他先闖關如何?以證帝國将星名不虛傳。”
“我願意讓沐世子先來。”
“……”
慕婳一句話把沐世子逼到了尴尬的地步,倘若他不去闖關,證明嘉敏縣主說得那番話不過是逼不得已的托詞,于嘉敏縣主和沐世子的名聲都不大好。
可倘若他闖關,卻沒有必勝的把握。
一旦闖關失敗,他的臉面往哪裏放?
旁人卻沒有看出沐世子的尴尬,許是即便看出來了,也不會認爲沐世子膽小無能,畢竟經過帝國的宣傳,沐世子戰功卓著,以武勇冠絕當代。
千軍萬馬中生死搏殺,沐世子都沒怕過,身陷重圍,血戰到底,沐世子都沒想過投降畏懼,書院闖關雖難,還能比疆場上難度大?
嘉敏縣主面帶一分的爲難,“我哥哥本也是要親自闖關的,然他身上的舊傷尚未痊愈,用不得内勁,太醫說他還得将養個一年。”
“娘親一直很擔心哥哥的傷勢,在家裏都不讓哥哥多活動。哥哥身上傷痕累累,讓人看着就能感到疆場的殘酷,以及那些爲帝國奮戰的将士們大爲不易。”
嘉敏縣主貞潔自守,自有一股氣度,令人不由得心折。
沐世子方才微熏的臉龐此時倒也顯得好似大病未愈,略顯單薄孱弱的身軀給人病弱的感覺。
他就是以這樣的身軀大敗敵人?!
“了不起,沐世子果然是少年英雄。”
“英雄再世,冠軍侯重生。”
一句句的稱贊彙聚,沐世子身姿挺拔,眸光剛毅,頗有鐵血将軍的風範。
慕婳等到衆人呼喊聲音漸漸停下,揚眉笑道:“那不如請嘉敏縣主代沐世子闖關,如何?我雖是不在京城,可也灌了一耳朵嘉敏縣主不弱于男兒的話,說是嘉敏縣主對沐世子幫助甚大,而且你也精通騎射,尋常男兒都不如你。”
她緩緩展開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孝悌聰慧的嘉敏縣主肯定不會讓沐國公府面上無光。”
柳三郎扯了扯嘴角,慕婳一向如此犀利,她根本不需要同嘉敏縣主或是三小姐鬥嘴,再也沒有比用事實證明更直接了。
不是柳三郎小看嘉敏縣主,單以身手騎射上說,嘉敏縣主比慕婳差遠了。
真正做到讓男兒慚愧拜服的人,隻有慕婳一人。
嘉敏縣主暗中捏着手帕,快速衡量半晌,幽幽一歎,“有許多朝廷大人都沒能闖過去,他們都是久經戰場,騎射具佳的前輩,我的騎射功夫也隻能在脂粉中數得着,尚未出師,遠不如拼殺的将軍們。”
自謙是最好的選擇,哪怕一時沒有面子,但總好過闖不過去丢人現眼。
何況嘉敏縣主輕而易舉就把那些闖關失敗的将軍們拉到自己這邊,慕婳不自量力闖關……萬一成功了,也會引得将軍們不滿,甚至會讓男子的自尊心受挫。
柳三郎許是會看重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但絕不會傾慕上處處争強好勝,不顧男人體面尊嚴的女孩子。
當然嘉敏縣主未雨綢缪,她不覺得慕婳能成功。
她向柳三郎看去,期望能發現點什麽,誰知柳三郎嘴角抽了兩下,眸子依然溫柔的望着慕婳。
柳三郎心說,嘉敏縣主還不知慕婳的厲害,男孩子的自尊心在慕婳面前,那就是一堆渣渣。
慕婳嘲諷一笑,“沐世子體弱不能闖,嘉敏縣主自知實力不足不敢闖,哎,既然都不闖關,說那些有的沒有作甚?”
嘉敏縣主大度般說道:“我和家兄就等着慕小姐的好消息了。”
咄咄逼人的慕婳,嘉敏縣主一派大方,倒也不算是太丢面子,比之三小姐還強上不少。
“聽說柳三公子要做守關者?”嘉敏縣主不再同慕婳糾纏,她本是名滿京城的貴女,同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孩子計較,太跌身份了。
她笑盈盈說道:“早就想同三公子一較高下,今日總算能如願以償了,三公子一番苦心,讓我不知該怎麽做才好。”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同時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柳三郎說道:“我來守關是不願嘉敏縣主輕易過關,嘉敏縣主想多了。”
“……”
隐藏在人群中的皇上用扇子擋住唇邊笑容,“他一點都不給女孩子留面子啊,以前他對人很溫柔,即便對人有再多的不喜,也會端着君子風度,不讓人太難堪,今日他怎麽……”
“哦。”皇上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原來是爲她。”
慕婳就在一旁站着,柳三郎又豈會給任何女孩子留臉面?
雖然慕婳還不懂吃醋,但起碼她會覺得不舒服,何況該有的表現作爲,柳三郎也不會落下。
嘉敏縣主幹笑兩聲,“我是爲能同柳三公子對弈而歡喜,王學子,棋室可準備妥當了?”
王朋有點同情嘉敏縣主,點頭道:“恭候嘉敏縣主和柳三公子大駕,你們兩位都是高手,沒準爲書院留下一張鎮院的棋譜。”
柳三郎說道:“把棋盤搬到書院門口,我同嘉敏縣主就在此地對弈。”
“三公子……”
“慕小姐不進書院,我亦不進書院。”
柳三郎表态道:“畢竟我和她是一起來得京城書院,又爲同一樁事,同嘉敏縣主對弈隻是順勢而已,我和她當一同進退。”
“況且我不願錯過慕小姐闖關。”柳三郎直接跪坐在書院門口的台階上,衣訣輕擺,飄然高雅,“肯定比我同嘉敏縣主的對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