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令木夫人膽寒。
本以爲慕婳會對她再做什麽,甚至她比以前沖過去保護三小姐時還要緊張,畢竟當時她能從提刀行兇的慕婳眼裏看到掙紮不忍。
今日,木夫人什麽都沒看到,沒有任何的感情,沒有任何的波動。
這孩子怎麽就變得冷漠泯滅人性?
還威脅她享受最後的榮光?
慕婳是要做什麽?
受傷的木瑾回京之後,說了慕婳不少的壞話,木夫人不大相信慕婳會變得殘忍,但是也向兒子木瑾保證,一定要教訓慕婳。
和永安侯夫人談過,又聽侍奉三小姐的丫鬟委屈般提起慕婳竟然威脅三小姐,木夫人更堅定給慕婳好看的心思。
她理直氣壯找到靜園,慕婳對她……竟然一改往日的暴躁易怒,便得令木夫人措手不及,甚至不敢上前了。
找過來的幫手高僧不頂用不說,還莫名奇妙擡高了慕婳。
這位高僧拿出侍奉傳經人的架勢對待慕婳,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哪邊的?
“婳姐兒,你先等一等,聽我說兩句。”
木夫人發愣片刻,慕婳已經走進靜園大門,壓下對慕婳威脅的恐懼,她來宛城一趟,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被慕婳幾句唬人的話給打發了去。
被永安侯夫人知道,定然會認爲她沒有盡力。
何況兒子木瑾也會怪她辦事不利。
萬一再讓三小姐誤會她疼愛慕婳,三小姐怕是會偷偷躲起來哭。
絕對不能讓她在意的人失望,一旦她拿捏不住慕婳,木瑾和三小姐的婚事一定會有波折的。以永安侯夫人疼愛三小姐的心思,就不會希望三小姐有這麽個無法無天的小姑子。
誰破壞木瑾和三小姐的婚事,破壞她一家人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的願望,誰就是她最大的敵人,哪怕那人是慕婳,她的女兒!
木夫人趕忙阻止慕婳:
“我有事要問你,婳姐兒,我不怪你傷了你哥哥,可是你以後不能再傷人了,瑾哥兒不願同你對簿公堂,旁人未必就不找你麻煩。何況你個女孩子,住在靜園,我……我着實放心不下。”
說着說着,木夫人眼淚落下來,哽咽道:“我曉得你怪我,怨我,可是我沒有辦法對三小姐不好啊,婳姐兒,我……我也是疼你的,隻是不知該怎麽疼你罷了。”
慕婳懶得回頭看木夫人,淡淡的說道:“你應該看到木瑾受傷了吧。”
木夫人提着帕子,驚訝道:“婳姐兒,你還想着傷我?不……不,一定不是真的,我是你娘,是你親娘啊。”
“嘭。”
一個馬球直接砸向木夫人,啪叽,木夫人被馬球砸了個跟頭,鼻子染血,狼狽不堪。
“抱歉,手滑了。”
柳三郎溫潤好聽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他一臉的歉意,不緊不慢向木夫人走過去,落日餘晖拉長他的身影,“木夫人莫怪,最近我在練習打馬球,可是控球不大好,這馬球啊,總是四處亂飛。”
他一臉真誠,端着儒雅端方的君子風度,任誰都無法懷疑他是故意的。
就算他是故意用馬球砸木夫人,旁人也更願意相信柳三郎隻是一時手滑了。
慕婳伸出去的手緩緩垂下,擡眼看着誠懇向木夫人道歉的柳三郎,倘若不是他手快一步,怕是她手中的馬球杆就直接砸向木夫人了。
他是怎麽看出她打算動手的?!
柳三郎恰好站在慕婳和木夫人中間的位置,唇邊挂着歉意,眼中卻是毫無溫度的,“木夫人受傷了?我攙扶您去藥房抓一些藥吧。”
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快把木夫人帶離慕婳,當慕婳發覺言辭威脅不住腦袋有病的木夫人時,慕婳一定會動手的!
柳三郎不是同情木夫人,換個沒人的地方,倘若慕婳對木夫人動手,他一定會遞鞭子什麽的,甚至幫忙望風,處理善後。
然在靜園門口,衆目睽睽之下,慕婳占着道理,也不好揍生母一頓。
想要解決木夫人等人,柳三郎能給慕婳提供很多方法,讓他們痛哭流涕,跪在慕婳面前忏悔過錯。
被馬球砸過的臉龐腫得很高,破壞木夫人的美麗,嘴唇亦是腫脹,看清主動承認錯誤的少年,如珠似玉,彬彬有禮,好似從古書上走出來的君子。
溫文爾雅的少年比她的最引以爲傲的兒子木瑾更加出衆。
她在京城都沒見過有這般風度的少年,連她偶爾碰見的被木瑾推崇備至的同窗,論儀表和氣度也不如他。
木夫人願意相信少年的确是手滑了,并非有意用馬球砸自己。
“你是?”
“在下柳澈。”
柳三郎挂着謙虛的笑臉,“熟悉的人都喊我三郎,柳三郎。”
“……柳澈?”木夫人隐隐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木瑾提過,又好像不是,不過既然她聽過這個名字,證明面前的少年不是庸碌之輩。
單看他的風度,也不似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
木夫人到底是同相公一起經商的人,長了一雙富貴眼,“不必麻煩柳公子,我……我自己上點藥就好了。”
她是相信柳公子是意外手滑,縱然不是手滑,她也願意相信柳公子,不願意給兒子增添一個難纏的對手。
橫豎柳公子絕對不會認同慕婳,更不可能爲慕婳就‘手滑’用馬球砸她。
柳三郎扯了一下嘴角,“我還是要……”
“不用,不用,前面就是靜園,婳姐兒就住在靜園,我去靜園中找些外傷藥。”
“……”
柳三郎有種不妙的感覺,儒雅的面具有點繃不住了。
他考慮得不夠周全,唯一值得慶幸得是不用擔心慕婳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嗎?
慕婳慢悠悠的說道,“我的府邸,讓誰進門,由我說得算,況且我很忙,沒空應付不值得的人。”
被兒媳婦秦夫人攙扶着老婦人向慕婳笑着點頭,誠懇的說道:“老身代表夏氏向慕小姐賠罪了。”
ps柳三郎:我特麽的心好累!慕婳:呵呵哒,某夜:繼續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