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起哄的百姓這才記起王管家夫妻的身份——永安侯府的仆從。
陳四郎領頭,宛城百姓才敢一擁而上起哄,畢竟法不責衆嘛。
永安侯府不複先輩的榮光,依然可以唬住尋常百姓。
陳四郎看着地上慘叫的壯漢家丁,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千萬别是……慕婳。
他絕對不願意再被慕婳救了,不,同慕婳有任何關系!
大丢臉面的王仁媳婦跳下石頭,狠踹一腳倒地的家丁,“沒用的廢物!”
家丁抱着傷腿,一臉的莫名其妙,他們竟然被一塊點心解決了!
“誰,是誰,那個狗雜種敢壞老娘好事?”胖婦人看出百姓對永安侯府有了畏懼,氣焰嚣張的叫嚣,“給我滾出來,休要藏頭露尾!”
“狗雜種罵誰?”陳四郎好奇問了一句。
茶樓中,柳三郎扯出一抹笑,對正準備出門的慕婳道:“他搶了你的詞?!”語調極是溫柔,笑容風光霁月,令人倍感舒心。
完全看不出他在‘挑撥離間’。
頂着一張君子如玉的臉龐,就是做壞事,旁人也不會相信。
慕婳回道:“不算搶詞,因爲啊,我從來就沒打算用言語解決她。方才你說的話不對,縱然她有永安侯做靠山,拳頭打到她身上,巨痛會讓她恐懼!”
茶樓外,王管家媳婦不負衆望的說道:“狗雜種罵你,罵躲在角落裏的賤人。”
閨秀們率先笑出聲,随即百姓們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賤人罵誰呢?”
王管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胖婦人惱羞成怒直奔始作俑者,她身體肥胖,拳頭有碗口大,又學了兩手能唬人的莊稼把式,文雅的陳四郎明顯不是對手。
學子文人一般都是動嘴不動手。
“我說,不許你碰他!”
一聲悠然的聲音傳來,胖婦人拳頭微縮,向發聲處看去。
陳徹緊緊抿着嘴唇,很想沖着那人吼上一聲——不用你幫忙!
他隐隐有種感覺這道聲音會成爲自己的夢靥。
胖婦人拳勢沒收,趁着陳四郎發楞時,直擊向他的面門。
一人宛若從天而降,一手搭在陳四郎的肩膀,一手握成拳頭,同胖婦人打過來的拳頭對撞在一起。
陳徹本心是想掙紮的,可那隻纖細的手腕蘊藏無法匹敵的力量,隻是輕輕一帶,便把他所有的不甘願和反抗力量消滅于無形。
身體不由自主向後,陳徹退到安全地方,被飛來的女孩子保護得滴水不漏。
一如在靜園門口時,她在手持棍棒的的家丁面前救下他。
陳徹慢慢垂下眼睑,俊美臉龐覆上一層紅暈。
别誤會,不是愛慕,而是氣的。
他在心中發誓以後一定要找個武林高手做老師,即便他沒有學武的天賦,最差也要找個武林高手做保镖。
咔吧一聲,胖婦人哀嚎,“疼,疼,我的手斷了。”
何止是斷了?
拳頭幾乎貼在手臂上,翻轉九十度,骨折的腕骨沖破皮肉,露在外的骨頭泛着陰森森的白茬,五根手指宛若面條一般,綿軟無骨。
指骨幾乎粉碎!
胖婦人哀嚎聲音令周圍百姓渾身發冷,這一拳若是打自己身上……想一想都覺毛骨悚然。
“我說過,陳四郎的手和臉價值萬金,傷了他,便是對後人的不負責,便是對文化傳承的犯罪!”
女孩子回頭對陳四郎悠然一笑:“有我在,他們不敢動你一根汗毛。”
陳四郎從牙齒縫隙擠出一句話:“你才是我的噩夢!”
不用看,陳四郎都能感到一旁閨秀們熱切的目光,不是看他的,是充滿愛慕欣賞看身邊的女孩子——慕婳。
才子固然值得女孩子愛慕,然能保護閨秀們的人才是值得托付的。
即便慕婳本身就是個女孩子!
當然陳四郎不是計較誰更受女孩子愛慕,而是他堂堂七尺男兒,經常被慕婳拯救……這是多麽荒誕的事啊。
誰能理解他心頭的憋屈郁悶?
“噩夢?”慕婳重複一遍,好似在看鬧脾氣的小孩子,再次輕輕拍了拍陳徹肩膀,“我一會給你寫個偏方,專治噩夢。”
陳徹閉上眸子,苦笑不已:“謝謝啊。”
不得不道謝,他能感到慕婳是真誠的,真誠希望他能過得好,擺脫噩夢的糾纏,她救下他,不含一絲一毫的雜質,或是想要他報答的心思,真真是爲了……爲了保護他的手!
許多人都說過欣賞他的文采,稱贊他是必然名垂青史的名臣。
陳四郎多是一笑而過。
唯有慕婳,他沒辦法忽視。
慕婳弄不懂陳四郎再鬧什麽别扭,到底不是真正的少年,還是有隔閡的。
她的長處是絕不鑽牛角尖,想不明白,那就想不明白呗。
洞察世事,聖人也做不到。
她一介凡人小女子可不敢同聖人大賢相提并論。
王管家看清來人,身體一軟攤到了,下身又不自覺潮濕,水哒哒。
上次躲過兩枚簪子,這次慕婳肯定不會輕易再放過他。
“小姐,饒命,饒命。”
王管家不顧上哀嚎的妻子,好不容易做出跪拜來,“奴才該死,該死,是奴才沒有攔住家裏的潑婦,奴才被她蠱惑,才……才敢……”
胖夫人給了丈夫一個耳光,廢了一隻手,不是還有另外一隻可用?
“廢物,沒用的窩囊廢,怕那個小賤人作甚?在永安侯府時,她恨不得見誰都叫祖宗,不就是想留在侯府?何時敢同我們這樣的管事媽媽呲牙?”
“賤人,你竟然敢打我?”胖婦人高聲尖叫:“好啊,等我回侯府,同夫人好好說一說,你就是個野性難尋的賤人,還想留在侯府?做夢去吧,”
“你就算是跪地懇求,夫人和三小姐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我告訴你,三小姐如今可受寵了,滿京城的名門勳貴公子都傾慕于她……”
慕婳壓下心底莫名的酸澀,淡淡的說道“我隻聽說唯有名妓之流才能得所有男人喜歡,莫非永安侯換了匾額?是叫飄香院?還是凝香閣?”
“那等腌臜的地方,讓我去,我都不去。”
慕婳的拇指指向自己,“我可是好女孩,将來還要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