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眼看去,濕地草叢之中坐着十人!
十人均是少林的弟子,心中存有貪念,便如刀刃懸頂,随時可能丢掉性命,這十人正是因爲都在釋百家的帶領下撤離了鬼窟,沒摻入富貴八子的争鬥,因此都保存了性命。
在葉峰出現的一刻,打坐中的釋百家睜開眼,遠遠的朝葉峰看去。
随即他站起了身子,朝葉峰走去。
身邊的九名弟子,不由也睜眼看去,心中頓時都有些不解與緊張!遠遠的隻感覺站在那邊的葉峰,身形就如槍矛就如山脊,淡淡之中卻升騰一種駭人的銳色,又如不起波瀾的深海,看不透,卻像是可以吞噬一切!
這種感覺很奇異,卻又清晰的出現在了每個人的心頭。
幾十步之後,釋百家站在了葉峰的面前,道:“施主想要一戰?”
“舊聞少林之名,有此機會自然難免心癢。”
葉峰回道。
目光淡然,端詳釋百家此人,年齡要比自己大些,身形不高不矮,體态不壯不瘦,一張臉更是比自己還樸實大衆,雖說周身毫無亮點,卻孕育出了一種奇異的精氣神,目視此人,葉峰竟有一種目視燭光的感覺。
不烈卻亮,不熱卻暖。
若說這是什麽,葉峰感覺應該就是所謂的佛性。
無形無質之中,卻似如光似如火,給人以溫暖與輻照,甚至心頭都生不起邪惡的伎倆,那目光更是清澈而從容,就像是緩緩流動的溪水,沒有兇橫沒有奔湧,看到的隻是時光裏最甯靜的一部分。
而在葉峰看着釋百家的時候。
此人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對,卻沒絲毫的敵意,就如在看一位老友,張口釋百家道:“自然可以,隻是施主的修爲,要比我高深太多,那晚長嘯之時施主已經步入了氣丹勁,今日過來切磋,也隻能切磋武道招式罷了,若論修爲,貧僧甘拜下風。”
“你知道我已步入氣丹勁,還與我交手,不怕被殺?”
葉峰問道。
釋百家一聽,笑了,“不會的,因爲施主的眼中并沒殺機,而且我自施主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佛家的氣息,看着施主就如置身在大雄寶殿看着佛祖,我不信一個擁有如此佛性之人,能是嗜殺殘忍之人,懂佛的無須度化,不懂的也無須解釋。”
聞聽此言,葉峰心頭不免有些詫異。
對釋百家此人,也便更是高看了幾眼。
畢竟他身懷伏魔無量經之事,也僅有他自己曉得,釋百家能一眼看到不同之處,也算是慧眼如炬,再加他身上這種親和甯靜的氣息,葉峰心中都動了結交之心。
“既是如此,便更有緣,你我不如以武切磋,以武結交。”
葉峰道。
釋百家點頭,道了一句:“甚好!”
兩人一起抱拳行禮,旋即葉峰渾身戰意忽一下燃燒起來,整個人的氣息更是驟變,那種溫潤爾雅的感覺煙消雲散,眨眼就如脫去了七情六欲,成了行走在屍山血海之中的修羅,也如地獄爬出,欲要吞噬血肉的鬼王,睚眦的暴怒與殘忍,也一并出現,三種氣息融合,讓葉峰站着,就如煞神降臨!
眼中呼吸之中,閃爍流動的都是冰寒的殺機!
而釋百家,也是氣息霎時變幻,一下就從謙遜平易的佛子,成了猙獰威武的金剛,他的拳咯吱吱握起,他的身形繃緊,若猛虎狂龍,眼中光火跳躍,如羅漢降魔!
霎時兩人便心有靈犀一起出手了!
隻是招式之中,并無勁力。
但搏殺之中,卻兇險如大山崩塌,兩人均是武中天才,此一戰如飲烈酒,暢快淋漓,大酣過瘾!
一直打了一晝夜,兩人才結束。
心中各有感悟,一起收手盤膝坐在了山嶺之上,然後入靜開始消化收獲。
釋百家精通少林七十二絕技,一百零八手,乃是真正的天才,隻是葉峰與其大戰,卻并沒領略到任何的絕技與手段,似乎所有的招式都被釋百家融合到了自己的武學之中,煉化成了自己的招式,所以他出手,再沒所謂的七十二絕技,也再無所謂的一百零八手。
唯有他心中所念所想所動!
這就如人,不管是吃酸甜苦辣鹹,最終汲取的都隻是其中的營養,成就的都隻是自身的體魄。
釋百家正是在少林的武學寶庫之中,成就了自己的武學,而不是被這些繁雜的各路武學所扭曲,喪失了自己心中的武道。
葉峰與其大戰,也便豁然開朗!
他一路之上,曆經風雨,承受許多,成就許多,到了此刻他身上已經融合了諸多的氣息,這些氣息雖說讓他變得極其強大,卻也讓的武學變得繁雜不精,所謂大道至簡,返璞歸真,從釋百家的身上,葉峰明白了自己該如何去證道。
如何去開辟自己的武道之路。
他開始嘗試将血手修羅,與背後的鬼王氣息,以及睚眦神功開始融合!
暴戾殘忍絕滅兇狠!
數種氣息開始交錯交融,在葉峰的身上腦海之中,一次次的重疊破裂,又銜接拼湊,這種過程很緩慢,就如在大江之中淘金,每一點的成功,都需要幾十幾百次的嘗試與演化,如此端坐的葉峰,也便像是成了雕塑,日夜無動,風雨不搖……
轉眼,便是三天過去了。
這日釋百家睜開了眼,眸色似乎更爲透亮了,他朝葉峰看去,見對方還在打坐,處于頓悟之中,便沒驚擾也沒起身,而是再次閉上了眼。
距離鬼窟濕地的曆練,已經沒了多少時日。
所有仍舊活着的宗門弟子,都沉靜了下來,莫不是在抓緊最後的光陰吸收此地的靈氣,即便有些窮兇極惡之輩,想要殺人奪寶過把瘾,也難在剩餘的弟子之中,占多少便宜。
畢竟能活到現在的,都非庸人。
而挂着屠天道的那棵樹,也仍舊立在原地!
有不少人從旁邊路過,都被吓的驚悚惶恐不已,然後掉頭慌亂走掉了,許良與周傳明也得以安心恢複傷勢,時光開始變得甯靜與舒緩。
當十天又過去的時候,葉峰終于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