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客氣了葉先生,你可是首席鑒賞師,我比你職位要低。”
張老不好意思的道。
“這裏不是公司,隻是顔總的家裏,您是長輩,請坐吧。”
葉峰笑道。
見對方如此執拗,張老也隻能拘謹的笑笑,坐在了顔鈞山的身邊,而葉峰也坐在了他的旁邊,顔傾城抿嘴一笑也坐下了,懸着的心稍有放松,因爲她發現父親看向葉峰的眼神,因爲這份彬彬有禮的讓座,更多了幾分欣賞。
雖然進入玉滿樓有些時日了,但葉峰卻幾乎沒有聽說過關于顔鈞山的事情,幾人圍繞玉滿樓當前的生意,以及即将開張的拍賣公司聊了半個多小時。
顔鈞山談吐随和,也頗具商業頭腦,經常一句話便就戳中了問題的實質,而葉峰話很少,多數時候都在認真傾聽幾人的對話,他此刻雖是首席鑒賞師的身份,也得到了公司同行的認同,但心中卻依舊保持着一份謹慎,生怕自己言多必失,露出非資深行家的馬腳。
“小葉,聽說你對文玩也有了解,不知我手中這對野核桃,你感覺如何?”
盤了一下手中的兩個核桃,顔鈞山忽然問道。
葉峰微微一笑,道:“文玩無貴賤,人心有高低,盤的是棱角,磨的是心志,何必在乎好不好?投入感情,投入時間把玩的東西,終究要勝過黃金美玉的。”
聞言顔鈞山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誇道:“妙!小葉果然非同一般。”
“顔董過獎了。”
葉峰寵辱不驚道。
張老雖沒吭聲,心中也是對葉峰更加欽佩了,因爲顔鈞山手中一對野核桃,雖然盤玩許久,包漿棗紅鮮潤如肉,但無論樁型還是花紋個頭,都極爲普通,根本就是不值錢的貨色。若是葉峰直接說出這對核桃的價值,顯然就有些不禮貌,而避重就輕的談論文玩價值搪塞過去,就讨喜又高明了。
就在這時别墅内又走來一人,身穿灰色長袍,龍行虎步很是灑然傲氣。
其身後還跟着四人,看打扮與身形,便知是兩位健壯的男保镖,與兩位姿色上乘的女助理,一人前往四人随行,如此派頭也算是很大了。
這人剛進門,葉峰便眯起了雙眼,眸色閃爍幾分寒色!
而顔鈞山則立即面色和藹熱情的道:“小神醫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啊!來介紹大家認識下,這位就是東海禦醫堂的傳人小神醫王坤,也是華北國醫大賽的探花,手段高深,年少英才。”
“顔伯父客氣了,你好傾城姐姐!”
王坤眼神看都沒看張老與葉峰,直接轉到了顔傾城的身上,還主動伸出了手。
眸色中,自是也浮現了幾分難以掩藏的熾熱。
“你好小神醫。”
顔傾城少見的回以笑容,并且伸手相握。
“在下玉滿樓張運,初次見到小神醫,真是三生有幸。”
張老爲人謙和沉穩,雖不喜王坤此刻傲慢的樣子,但見其是顔鈞山的貴客,還是主動起身打了招呼。
但王坤聞言,卻隻是嗯了一聲,眼神不屑的在張老身上一掃而過,連對方主動伸出的手都沒搭理,然後視線落在了葉峰的身上,“咦,你這等無理取鬧之人竟也在此?”
“呵呵,我也沒想到唯有重金和高官才能請得動的禦醫堂,竟主動上門幫人看病了。”
葉峰帶有幾分奚落的道。
見兩人竟然認識,顔鈞山父女都有些訝色,而張老自是尴尬的将手收回,面色難免帶了幾分不快。
“此前我禦醫堂欠顔家一份恩情,所以答應爲其看病,但時到今日這人情早就還了,現在算算應該是顔家欠我禦醫堂的人情了,我禦醫堂貴爲東海周邊國醫名手,自然沒有登門幫人看病的習慣,這不過就是個特例。”
王坤陰柔的揚起頭道。
隻是葉峰一聽,卻揶揄的笑了,“顔家肯定是幫禦醫堂解決過難題吧?但禦醫堂至今也沒幫顔董完全治愈疾病,如此說來,怎麽能算顔家欠了你們人情,真不知是你們禦醫堂臉皮厚,還是我分析的不對,總之我無法理解你哪裏來的自負狂傲,在一個沒治愈的病人面前,說對方欠你人情!”
言辭犀利,直接剮割了王坤的顔面,讓其神色轉瞬變得陰沉了!
顔家父女似乎也早就對禦醫堂的德行有些不快,所以見葉峰言語奚落譏諷,卻也沒出言阻止。
“哼!強詞奪理!整個北方,除了禦醫堂,你們難道能請來聖手佛陀,或者妙手李家?恐是沒有希望吧!現在唯有靠我禦醫堂續命,不是人情是什麽!禦醫堂的醫術你也配質疑?每日門庭若市,想要讓我出手之人都能擠破頭!”
王坤陰冷反駁道。
但葉峰并沒因此而收斂,反而又道:“高明的畫家,往往心性淡泊高尚,不染銅臭,而高明的醫生,往往都是抱着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之心,而你們禦醫堂隻服務于權貴,瞧不起平民,隻認錢财,不認德行,焉能配當醫生!”
又是一句犀利無比的嘲諷!
好比一盆濃烈的熱油,潑在了王坤的怒火上!
一張原本帥氣英俊的面龐,刹那變得鐵青無比,五官猙獰!
身爲國醫世家的傳人,身份尊貴無比,每日接待的無不是達官貴人,每日聽見的無不是奉承讨好的言辭,哪能經得住有人如此奚落嘲諷,如此質疑抨擊?!
但葉峰與其針鋒相對,舌戰幾句之後,卻也沒收斂的意思,反而與王坤的視線對擊,面色溢滿嘲諷鄙夷!想到當日自己誠懇求醫,不惜重金拍下名額,卻被禦醫堂譏諷擠兌,最終還因高官前來,一句話就逐出門,便心中惱火!
醫無德,怎算醫?
救死扶傷若以金錢來衡量,還有良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