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西域與北漠局勢的逐漸穩定,大魏朝臣們越發心急,萬一這兩個屬國趁着大魏人心浮動,政局不穩,聯合起來對大魏不利,便是十分不妙。
這一日,皇帝再次陷入噩夢中,嘴裏大喊着“孽障,住手”,因爲極度的恐慌連聲音都變調了。
“皇上,皇上,您醒醒……”楊全才急忙上前輕輕搖晃他的身子,小聲呼喚。
皇帝滿頭大汗,緊張得臉面肌肉都在顫抖,以往很難叫醒,這回卻在楊全才一碰之下就驚醒過來,甚至揮手打開他的手,撐起身子退到床角,面容驚恐地怒喝:“滾!”
楊全才吓得大氣都不敢出,連忙聽話地滾了出去。
皇帝在床上喘息半晌,那夢中情形讓他驚疑不定,想到昨晚那些大臣又集體在養心殿來請求立儲,又大大表揚了慕容佩最近在朝中的表現,他目中漸露陰狠之意,揚聲叫道:“楊全才!”
候在帏幔外的楊全才忙應了一聲,小步急走進來,陪着小心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更衣!”皇帝自己掀了被子,下地。
楊全才明顯一愣,“您是要……”
“上朝。”
楊全才徹底愣了,這都多少天沒上早朝了,這會兒早朝都快散了,怎麽醒過來突然就要過去了?
可也隻愣了一瞬,他就立刻反應過來,伺候皇帝穿上朝服。
等到皇帝出現在崇政殿時,早朝已進行到尾聲,慕容佩正對吏部尚書詢問一些吏部的事,此時已問得差不多了。
由于郁相過世,皇帝又沒有立即讓人替上相位,他生前所管的事務便全由慕容佩暫代,這些天便顯得尤其忙碌。
看到皇帝突然駕臨,殿内衆人皆是意外,山呼萬歲之後,慕容佩便過來扶皇帝入座,卻被皇帝拂袖甩開。tqR1
衆人皆驚,此刻才發現皇帝的臉色極差,除了病态之外,那雙眼睛竟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這是發生了何事?
慕容佩被甩開了手,神情一斂,沉默着走下丹陛,站到了百官之列,垂手靜立。
皇帝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看着他那俊美卻陰柔的臉,尤其那眸子裏深藏的陰郁之氣,剛才夢裏的情景再次湧了上來。
第一次,夢裏朝他索命的人不是文承煥,不是雲天暮,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的兒子,站在下面的慕容佩。
慕容佩提着劍,就像他把劍刺入雲天暮胸口一般,把劍直直插進了他的胸膛,滾燙的血噴薄而出,濺了他一臉。
慕容佩冷漠地站在他面前,眼裏全是憎惡,仿佛與他有着刻骨仇恨,刺了他一劍又一劍,直到他氣絕而亡。
那夢境是如此真實,現在想起來都讓他不寒而栗。
殿内久久寂靜,見皇帝如此情形,不少人心裏都打起了鼓,不敢貿然開口,生怕觸怒龍顔,紛紛把目光投向許伯年,期待他能先說句話。
這朝中要說誰最不怕皇帝,恐怕也隻有這位禦史大夫了。
許伯年卻老神在在地垂着眼睑,似乎什麽都未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