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做了噩夢之後便萬分果斷地取了郁相的性命,然後心下大定,以爲自此能睡個好覺,誰知當晚便再次夢到那些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而且個個七竅流血,伸着雙手朝他走過來,說要讓他償命。
他大叫着醒過來,冷汗把衣服都濕透了。
再後來,夢境一次比一次讓人心生恐懼,有一次是雲天暮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窒息得喘不過氣來,再有一次是文承煥将他砍成數塊,他被砍下來的頭滾到一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支離破碎,文承煥手裏的劍挂滿了他的血……
再後來便是郁達……郁達捧着自己的頭站在他面前,那眼睛裏還流着血淚,質問他爲何這般狠毒,下得了這樣的黑手要他的命。
随着這一次次的噩夢,皇帝的身體越來越差,原本便被之前的毒傷了根本,這樣一來更是迅速衰弱,沒兩天便起不了床了。
楊全才被慕容佩叫到一處偏殿。
“你老實告訴我,那道冊立太子的诏書放在何處。”慕容佩冷冷地盯着楊全才,一進門便是這樣一句話。
就在郁相死了的那日,皇帝在早朝上親自命人宣讀了廢太子诏書,廢除了慕容顯的太子身份,卻沒有提冊立一事。
慕容佩知道皇帝還在等,等着他做得更好,直到皇帝滿意了,或者說,不得不下決定的時候,才會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他。
這種手段,他厭惡至極。
人都要死了,還死死攥在手裏不肯放,難道真的要到死了,引得皇宮朝堂大亂才甘心?
他沒有把其他幾個弟弟放在眼裏,可畢竟同爲皇家血脈,要是有人站出來,誰都可以争一争,他不怕争,但這種不必要的麻煩能避免最好。
更何況,慕容顯隻是關在牢裏,還沒有死。
“四殿下,奴才也不知道啊。”楊全才茫然,“您說的诏書,奴才見都沒見過。”
“還想騙我!”慕容佩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服,眸光狠戾,“父皇親口告訴我,他已經寫好冊立新太子的诏書,你這刁奴卻敢膽欺騙我。”
“殿下殿下,您信奴才,奴才可以對天發誓……”楊全才吓得渾身直打哆嗦。
“對天發誓?”慕容佩冷哼一聲,“你們這些沒了根的狗東西,什麽誓發不出來,總歸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罷,讓你嘗些滋味,什麽話也就說了。”
說罷,他朝半空打了個手勢,立即便有兩名黑衣人現身,去抓他手裏的楊全才。
楊全才頓時面無人色,涕淚橫流,“殿殿……殿下,奴才是真不知道啊,就算您殺了我,我也還是不知道……”tqR1
慕容佩冷眼看着他,半晌,揮了揮手。
黑衣人立即放開楊全才,退了下去。
慕容佩面無表情地再次問道:“真不知?”
楊全才癱軟在地,身下一灘可疑水漬,顫着聲回道:“奴才……真不知。”
慕容佩點點頭。
楊全才的性格他最了解,貪财好利,欺軟怕硬,貪生怕死……跟性命比起來,忠心兩字一文不值。
“殿下,奴才是皇上身邊一刻不離的,有沒有寫過那份诏書,奴才最清楚。”楊全才喘了口氣,爲自己争取機會,“皇上寫廢太子的诏書奴才就在旁邊,可冊立的那份奴才是真沒見過,怕隻怕皇上……”
後面的話他不敢說。
怕隻怕,皇帝根本就沒寫。
“兩個可能。”慕容佩聲音冷得猶如冰水,“一個,父皇寫诏書時你沒在身邊,另一個,他沒寫。如果,他當真未寫……”
他一眼掃過楊全才,面色陰冷得讓人心頭發冷,“那就讓他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