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女子射中了發冠而驚恐得面目扭曲當衆尿褲子,簡直丢盡了男人的臉。
“你們還要爲了這麽一個窩囊廢與我駐軍作對麽?”雲微瀾放下弓箭,“如果你們認爲能夠打得過我這些戰場裏厮殺出來的兄弟,盡管來!”
禦林軍彼此面面相觑,看看彼此天天好吃好喝養出來的皮肉,再看看對面仿佛帶着血腥煞氣的将士,心裏都不自覺地産生了怯意。
再加上雲微瀾剛才的那一箭……
禦林軍副統領率先放下了手裏的弓箭,随後,那一雙雙手紛紛垂落。
不遠處,雲青率着數百黑衣勁裝的勇士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
禦林軍不知,隻要他們一動手,位于他們背後的這批猛虎首先就會撕開他們的咽喉,讓他們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
……
軍營裏發生的疫情比雲微瀾想像的還要嚴重,每日都有上百人死于吳槐的命令之中,爲此,将士們激憤之下還險些發生暴動,隻是吳槐狡詐,爲了防止發生兵變,在軍營裏的吃食中下了藥,令所有人都全身無力,以至不能對他如何。
好在雲微瀾帶來的南疆醫者與毒手對付這方面經驗豐富,在他們的醫治下,雖然陸續還有人死亡,但疫情總算控制住,病症輕的人也漸漸好轉。
雖然雲微瀾爲此内疚自責,認爲是自己考慮不周,讓特蘭鑽了空子,平白死了那麽多将士,但駐軍卻不這樣認爲。
若非沒有她,駐軍便無法保住,而南疆發生的一切,讓他們對她更爲敬服,竟前所未有地達成一緻——
無論發生何事,他們都堅決擁護于她,絕不背離他們的主将。
“你們确定要追随我,不管皇帝是否通緝于我,不管我是否是雲家之人?”雲微瀾站在點将台上,面對所有将士,冷靜肅然地再次确認,“以我目前的身份,在皇帝眼裏還是逆賊之後,你們追随了我,便會與我一同被冠上反賊之名。現在還有退路,我不希望你們到時候後悔。”
“誓死效忠将軍,絕不後悔!”校場内,卻是震天般的回應。
被拘在角落裏的禦林軍無不面部抽搐——這雲微瀾到底有什麽能耐,能讓這些最不服人管教的大老爺們心甘情願效忠。
雲微瀾輕抿雙唇,漆黑如水的眸光緩緩從那些熟悉的面容上劃過,最終,點了點頭。
她從懷裏取出一顆晶瑩透白的小丸,當衆服了下去,“從今往後,我雲微瀾将以真實容貌面對天下,不改名姓,不改音容,做回真正的自己。”
……
金秋十月,京都。
這一段日子,上至皇帝,下至朝臣,乃至後宮的妃子,日子都過得不太好。
因爲皇帝心心念念想要誅殺的雲微瀾不僅掌控了整個嶺南駐軍,而且連偌大的南疆都落入她手,據确切的消息,南疆那邊的百姓都已經在等着她即位稱王的那一天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也想不到,皇帝更是不樂意。
讓雲微瀾做南疆王?那豈不是等同于卧榻旁多了隻猛虎?
還有那十幾萬嶺南駐軍,竟然都歸了她所有,這樣的背叛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因此這些日子,盡管久病未愈,皇帝也天天跟着早起,與那些個文武大臣商量對策,看怎樣做才能把她給解決掉。
看着皇帝難看的臉色,朝中的意見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張發兵,直接把雲微瀾這個逆賊連同那支叛軍打殺了。
另一派則主張懷柔,理由是以雲微瀾如今的威望與名聲,還有嶺南軍與整個南疆兵力作爲堅實後盾,大魏與其相鬥必成重傷,到時候恐怕會讓西域與北漠坐收漁翁之利,鑽了空子,倒不如許以些利益,兩相安穩。
皇帝坐于禦座上,每日看着底下争論不休,身心俱疲。
就在這時候,雲微瀾派人送來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簡單,簡單到一目了然,卻讓整個朝堂都震驚了。
因爲雲微瀾隻說了一句話:願意将南疆敬獻于帝。
敬獻啊,就是雙手奉上,不需要出兵,也不需要勸解,隻管接着就行了。
所有人都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要知道爲了解決這事,朝堂的争論都快把崇政殿都給掀翻了。
皇帝也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怎麽可能?
議論聲四起。
就在朝廷上下都琢磨不透,讨論得正熱鬧時,送信人——雲微瀾的左膀右臂之一李華風又慢悠悠地從懷裏取出第二封信。
皇帝與衆臣看看那信,又看看李華風,表情都有些抽搐。
有兩封信你不一起拿出來,存心耍着人玩麽?還有沒有第三封?一起拿出來。
可那李華風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是不肯多說半個字,皇帝心裏不快,又不能逼他,随手一揮,讓呈信的楊全才把信念一遍。
楊全才恭恭敬敬地拆開信封,展開信紙,認認真真地一字一字往下念。
念着念着,冷汗就下來了。
而整個朝堂的官員則是吃驚地瞪大的眼,皇帝更是臉色一分分沉下來,到最後已是黑如墨汁。
雲微瀾說,她很樂意把南疆敬獻給皇帝,但是也希望皇帝給予一點點小回報,什麽小回報呢?就是封她做個小王——鎮南王,而已。
既然爲王,封地總是要有的,也不多,小小南疆就可以了。
南疆之地野蠻,她也是個野蠻人,所以以蠻治蠻,正好。
并且,她還願意出一半軍費,既可以替皇帝解決治理南疆這一大煩惱,還可以替朝廷減輕負擔。
封王之後,皇帝若是想她了,她也很樂意在京中居住,南疆和嶺南她自會做好妥善安排,絕不會因爲她不在而不太平。
如果皇帝不願意賞賜這個小王稱号,她則無顔回京面見故人,隻好在那彈丸之地了此餘生。
信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一句話:這個王,你皇帝不給也得給,給了,我安安分分回京都受你管制,若不給,不好意思,我就在南疆稱王稱霸,不回去了。
而且,不管你給不給,南疆與嶺南的兵權都是我的,就算我回京了,還是我的。
多霸道!
皇帝氣得伸手就把信給扯過來撕了。tqR1
可不管他撕不撕,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有人看看皇帝的臉色,便打算與信使談一談條件,信使的态度卻很堅定,說條件不能改,隻等皇帝答應還是不答應,他要回去交差。
這就是沒得商量了。
皇帝隻覺得身體裏的餘毒又要發作了。
在場的人都了解雲微瀾的脾氣,于是展開激烈讨論,再次分爲兩派。
一派認爲,不就是一個封号嗎?給她!總比天高皇帝遠管不着的好。
另一派則認爲雲微瀾太嚣張,一個逆賊餘孽竟然這般不知好歹,敢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當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裏。
可讨論來讨論去,最終還是懷柔派占了上風。
畢竟,雲微瀾手裏有兵力有武器有軍費,還有聖女之後的身份與雲家的名望,你不封她爲王,她完全可以自己在南疆即位稱王,就算把嶺南歸爲南疆的屬地劃界而治你也奈何不了,何必做這個鎮南王受你管制的氣。
以她現在的實力,要是不順她的意,真帶兵打過來了,大魏未見能讨得了好,畢竟還有兩個屬國在後面,若是前後夾擊腹背受敵,大魏必定吃大虧。
封王不過是給個封号,給份象征性的俸祿,雖然南疆成爲她的封地,卻也成了大魏版圖上的一塊地,比以前屬國的關系更好,而她自己也願意回京,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怕她興風作浪。
是以,皇帝最終還是妥協。
不管雲微瀾出于什麽樣的目的,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力把南疆奉送給他,他都無法拒絕這份“誠意”,因爲他若不收,不僅會失去嶺南與南疆這一大塊土地,而且還會讓雲微瀾徹底成爲一隻無法掌控的猛虎。
他必須把這個猛虎牢牢拴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