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岚卻當作未見,徑自走上前,笑容明快,“四殿下,許大人,請。”
慕容佩舉步便走,許承玉卻是微微一怔,這位文三姑娘爽利的行事風格,讓他想起一個人,尤其這笑容,更像。
一怔之下,他便恢複如常,朝文岚微笑颔首,“三姑娘請。”
三人往外行去,留下文靜一人,她倒落得輕松,打算坐回去。
“還不去?”文璟淡聲道,“可是我要請你?”
“……”
大哥都把話說到這份上,就算不願也不敢呐,文靜剛要落在凳子上的屁股又不得不擡起來,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望着前面相處甚是和諧的三人,尤其與許承玉時不時笑談兩句的文岚,她狠狠瞪着雙眼,幾乎将文岚後背戳出幾個洞——死丫頭,和一個男人笑得這麽歡,看待會兒怎麽收拾她。
腳步越走越快,眼見着快要到大門,文靜忽然惡從膽邊生,幾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扭住笑得最讓她不爽的許承玉。
這一下來得突然,文岚一驚,心知不妙,連忙想要阻止,便聽得“咯嚓”一聲清響,許承玉的一聲悶哼幾乎同時響起。
“真是不中用,連點防身的本事都沒有。”文靜一着得手,便嫌棄地放開許承玉,撇着嘴道,“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說得半點沒錯。”
而許承玉則是瞬間額頭沁出冷汗,向來溫文帶笑的臉帶着隐忍的神色,一隻手臂軟綿綿垂在身側,看起來似乎是斷了。
文岚簡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事兒是文靜幹的。
“二姐!”她重重叫了一聲,顧不得去怪她,也顧不得男女之嫌,伸手扶住許承玉的手臂,仔細檢查傷在何處,“許大人,我先幫你看看,你忍一下。”
“放肆!”慕容佩眉宇立沉,陰郁之色頓時漫上眼梢,“你可知傷害朝廷命官是何罪!”
“不就是手臂脫臼而已,又不是折了。”文靜滿不在乎,仰起下巴,“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幹的事,你們放走雲微瀾,我大哥大人大量,不與你們計較,我可沒這麽好的脾氣。怎麽,上門之前沒作好被戳穿的準備?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比起我大哥的傷勢,就算把手臂折上一百次也抵不過,若非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你們以爲能好好地走出這安平王府的大門?”
“文家的姑娘果然有膽量,我倒是想看看,二姑娘是如何讓我們不能好好走出這安平王府的大門。”慕容佩狹長的雙眸裏泛起了寒意。
“試試不就知道了。”文靜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好,我今日便向二姑娘讨教讨教。”慕容佩說完,便身形一展,伸手朝文靜探去。
都是懂武之人,隻一個出手便能看出對方身手高下。
文靜眉目一凜,頓時收起輕視之心,卻毫不畏懼,劈手一掌迎了上去。
不過頃刻間,兩人便打在了一起。
文岚一肚子好氣,都不知道要說這個魯莽的二姐什麽好,有心想勸,這兩人卻鬥得不可開交,别人根本插不進去。
罷了罷了,看這四皇子的身手,斷是吃不虧的,隻希望自家二姐能扛得住。
好在聽說許承玉的手臂沒斷,隻是脫臼,到底松了口氣,伸手在他肩頭關節處按了按,果然隻是脫臼,便道:“許大人,我現在就替你把手臂接回去,會有點疼……”
許承玉看了眼鬥在一處的慕容佩與文靜,回頭笑道:“無妨,三姑娘盡管動手,這點小痛在下還能忍得住。”
文岚點點頭,一手找準關節位置,一隻扶住許承玉手臂,對準後忽然便往前一送。
許承玉身軀一震,卻硬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文岚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将手臂輕輕轉動了兩圈,确定骨節歸位,她這才松手,面帶歉意道:“實在對不住,我二姐就是個火爆脾氣,對大哥又極爲敬重,所以……”
說這種話真是讓人臉紅,可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做人家妹妹的呢,這種擦屁股的事不想幹也得幹。
“我明白。”許承玉用衣袖抹去額角冷汗,笑得溫煦,“二姑娘是真性情,王爺能有這樣的妹妹,在下應該替王爺感到高興,三姑娘不用感到愧疚。”tqR1
君子啊……
文岚覺得,這位少卿大人的胸襟真是世間少有,手都被人擰脫臼了,不僅不責怪,還加以誇獎,她都忍不住要替文靜臉紅了。
“就是不知二姑娘要與四殿下打到什麽時候。”許承玉扶着還有些發酸的手臂輕笑,“不如,我們去旁邊亭子裏坐坐,順便看看他們二位誰的武功更勝一籌,替他們作個仲裁。”
文岚嘴角一抽,“許大人不打算勸勸麽?”
這又不是比賽,還仲裁。
“就二姑娘的性情,勸得下來麽?”許承玉笑道,“若是有用,我便去勸勸。”
文岚:“……”
看來這位許大人,把她家二姐的性子也是摸熟了。
可看他這笑吟吟的樣子,怎麽都有種看好戲的意味,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一個人。
“聽說,許大人是雲微瀾的師哥?”
許承玉未想到她會主動提起,含笑看來,“正是。怎麽,三姑娘覺得奇怪?”
“原本是有些奇怪。”文岚微勾唇角,“不過現在看來,同門師兄妹什麽的,還是有某些相像之處的。”
“哦?”許承玉露出一絲興味,“比如?”
比如,你們倆都愛看好戲。
文岚在心裏說了一句,卻笑而不語。
其實,說同門師兄妹這句話有些誇大了,雲微瀾不過是曾由許伯年舉薦入朝爲官,成了許伯年的門生,與許承玉并未一起讀書習文,也未一同共事,這兩人的性情也是南轅北轍,八竿子打不着,但有些東西就是這麽奇怪。
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倒是覺得,三姑娘與我師妹有不少相似之處。”見她不語,許承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