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沒有懷疑，說眼下山道路滑，等積雪融了再去，既不去祈福，你再留在我這裏已是不妥。”慕容顯不理會，顧自把前面的話說完，又沉默片刻，才道：“母後的病又重了。”
“什麽？”慕容丹不由拔高音量，“我前一日還去看過母後，病情明明有所改善，怎麽又重了？”
“據說是鬧鬼。”慕容顯語氣平淡，聽不出絲毫波動，“母後見了鬼，受到驚吓，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如今誰也不認得。她已經……瘋了。”
慕容丹愣愣呆住。
瘋了？
她的親哥哥，母後的親兒子，居然說他們的母親瘋了？
“不可能！”愣了半晌，她蓦然大喊，聲音尖銳刺耳，“二哥，你怎麽能這樣說母後？母後隻是受了些刺激，讓太醫好好醫治就是了，你怎能說她瘋了？”
慕容顯整個人如同雕塑，望着窗外雪絮，不言不語，不作任何回應。tqR1
慕容丹盯着他的背景，期待他回頭辯駁一句，卻什麽也沒有。
她的目光又移到他的脖子上，那一圈蒼白的顔色上，滲出一點點鮮紅，那血迹依稀形成一個圈，讓她瞳孔倏然放大。
慕容丹一顆心漸漸發寒，如墜冰窖，難以抑制地簌簌發抖。
“你脖子上的傷……”她艱難地吐字，像在雪地裏走了太久的路而無力繼續，卻依然不得不艱苦跋涉，“你脖子上的傷，是不是……”
她不敢問，也問不出口。
一出口，一旦得到肯定的答案，就再也沒有逃避的借口。
“是。”慕容顯卻淡淡給予了回複。
慕容丹整個人突然脫力，像是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幹，隻能将全身重量都放在床背上。
“怎麽會……怎麽會……”
她喃喃着，不敢相信，也不肯接受。
那是一國之母，統領後宮的皇後啊，多麽尊貴，多麽雍容，怎可能像個瘋子一樣咬人？
因爲她母親是皇後，所以她也擁有着最尊貴的身份，過着最奢華的生活，享受着所有人的跪拜。
母後是她多年來的依靠，是她最堅實的後盾，隻要母後一直在，她的榮華也會屹立不倒。
她還需要母後的扶持，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怎麽能說瘋說瘋了！
慕容顯眸底的黑色越發濃厚，曾經在他心目中高貴如月的兩個女人一夕之間跌下雲頭，尤其這個向來有主見有手腕的妹妹，此刻茫然無措得像個無知婦人。
他很失望。
“雲微瀾！”慕容丹突然爬下床榻，跌撞着跑過來拉住他的手，“一定是雲微瀾！母後病情本已好轉，偏偏昨晚突然回重，而我昨晚也……哪有那麽巧的事情。一定是雲微瀾做的，他害了我，又去害了母後……二哥，你一定要抓住他，替我和母後報仇。”
慕容顯任由她搖晃，神情冷然。
世上沒有如此湊巧之事，不用慕容丹提醒，他也能猜測此事跟雲微瀾有關，可是，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