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本來因爲他剛才拿她當擋箭牌的事很生氣,可這會兒怎麽也氣不起來,很沒出息地道:“許大人,您想煮就煮吧,我把茶葉和水給您送過來,還省得我燒水了。”
脆生生的聲音好似黃鹂鳥,很是好聽。
許承玉不免又笑了,伸手摸摸她的頭,“真是個好孩子。”
這一聲贊,不僅是因爲她順了他煮茶的心意,更因爲她的不計前嫌。
獲得表揚的小白菜便兩眼晶晶閃亮,像隻快樂的小鳥般飛走了。
雲微瀾鄙夷地撇了撇嘴。
這種讨小孩子歡心的肉麻兮兮的動作,連文璟也做不出來。
許承玉回眸,看到她一臉的不屑,好笑,“怎麽,你覺得她不好?”
“我隻是懷疑,你這個大理寺少卿是怎麽當上去的。”雲微瀾顧自往六角亭走去,“大理寺這麽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裏面的人上至大理寺卿,下至獄丞,不都應該面冷心惡鐵面無情的?我怎麽看師哥你都像是個異類。”
許承玉:“……”
大理寺最年輕有爲能言善辯的少卿大人,第一次在面對他人質疑時無言以對。
“我該說你是誇我還是損我?”他無語地看着前面那個纖細背影,随後不緊不慢跟上去。
“随便。”雲微瀾伸指彈開橫斜過來的細枝,在簌簌細雪中回首,唇邊笑意不羁,“你想聽好的,就當我是誇你。你要覺得自己就是那面冷心惡的,就當我損你好了。”tqR1
說話間,人已進了六角亭,在其中一張凳子上坐下。
“你這話說得實在太過狡猾。”許承玉坐到她對面的位置,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在損我,還得讓我承認是誇,這叫人到哪裏說理去。”
雲微瀾傾身上前,望着他勾唇,“在我這裏,我就是理。”
相距不過一尺,女子清新的體香似乎随着這湊近的姿勢而變得悠悠可聞,許承玉迎着那雙滇黑清亮的眸子,忽覺落雪無聲,歲月寂靜,最令人心生向往的,不過是一杯清茶,一個人。
“瀾哥哥,我拿了罐王爺昨日剛剛拿來的新茶,還采了些臘梅花上的積雪,用來煮茶正好。”小鳥般清脆的聲音傳來,小白菜一手拿着一個竹籃,一手拎着紫砂茶壺,步子小而快地走來,小嘴還不停地說着,“鍋裏剛熬上粥,昨晚上做的米糕和包子也蒸上了,待會兒我再去做兩個菜下粥吃。”
話說完,人也進了亭子,把裝了茶葉罐與茶具的籃子以及盛了雪水的茶壺放在石桌上,又從亭子一角取出竹炭放進紅泥小爐裏,生火點燃,再把茶壺放到上面,這才對許承玉笑眯眯道:“大人,水煮上了,我不會煮茶,剩下的就您自己來吧。”
說着,也不等他回應,又轉頭對雲微瀾耳語了一句什麽,又道:“瀾哥哥,我去做飯。”
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小小的孩子,做事說話都幹脆利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