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被賜死。
相比較死,挨打又算得了什麽。
慕容丹卻突然吐了。
吐得天昏地暗,一片狼藉。
那些令人作嘔的記憶讓她此刻終于吐了出來,根本不能想,也不願去想,可身體總是提醒她經曆了什麽。
白煙身上全是酸臭穢物。
慕容丹仿佛要将膽汁都吐出來。
“外面守着的那些人呢?”吐完之後,心裏好受了些,她想到了别的,“都死到哪兒去了!”
問這話的時候,她眼裏全是狠戾之色。
“奴婢不知。”白煙顧不得身上髒物,強壓住身體的顫抖,跪在地上答話,“奴婢剛出馬車便被人掐暈過去,根本來不及看外面情形。”
不知道!
慕容丹死死盯着白煙,恨不得殺了她。
“你立即去趟太子府,拿着我的腰牌。”她道,“太子若在,你請他趕快過來。若是太子今晚未歇在太子府,你就讓人拿我腰牌進宮,讓他無論如何出宮一趟。”
如今她這樣,宮裏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皇宮人多眼雜,這副樣子若是落在别人眼裏,她的形象便徹底毀了。
慕容顯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所以去太子府是最好的選擇,但慕容顯時常宿在東宮,她隻能讓白煙去試試運氣。
“公主,這……”白煙心中又是擔憂又是害怕,“奴婢若去了,這裏隻剩下您一個人……”
“去!立刻!”慕容丹語聲尖利,目光刺人。
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也不敢讓白煙離開,可白煙不去,又如何找人來救?
還有什麽境況能比現在更糟?
若有人要她死,多一個白煙也無用。
白煙禁不住她的厲喝,不敢再多說一字半句,顧不得一身髒污,匆忙下了馬車。
慕容丹維持着原有姿勢,半晌,突然吹熄車内燭火,頹然倒回軟榻。
車内瞬間陷入黑暗,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寒意令她全身顫抖,即使将沾滿了嘔吐物的毯子緊緊裹住自己,這種寒意亦無法抑制,連牙齒都在咯咯作響。tqR1
一輪霧月不知何時顯現,映出天地間慘白陰冷,料峭黝黑的屋脊上,兩道人影迎風靜立。
“果然如你所料。”雲微瀾望着白煙踉跄遠去的身影,漆黑眼眸沉如靜水。
“她沒有第二個選擇。”文璟笑意淡淡,眸光掠過下面那輛陷入黑暗中的馬車,未見絲毫漣漪,“她向來高傲自恃,目下無塵,雖有手足,卻無親情,貴爲公主,卻無朋友。如今出了事,除了慕容顯,她還能依靠誰。”
雲微瀾靜靜聽着,未有同情。
一個人淪落到這種地步,可悲,卻是咎由自取。
沉思間,一隻修長的手攬住她纖細後腰,稍稍一帶,便将她帶入懷中,密不透風的大氅擋住嚴寒,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頃刻間,兩人緊密相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