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這一片火海,四周被火光映紅的房屋卻毫發無傷,此刻,屋頂齊刷刷站滿了手挽弓箭的射手,箭頭折射出銳利反光,全都對準了一個方向——牢房外的那一小片空地。
确切地說,是空地中的兩個人。
雲青後背受傷,蒙面的黑巾也被火撩去一角,顯得有些狼狽,但他依然身姿筆直,一雙冷目即使在烈火映照下亦如不化的寒冰,讓人望而生畏。tqR1
他一手持劍,一手将雲微瀾護在身後,昂首面對着周圍黑壓壓的弓箭手,神情堅毅而冷漠。
“哎,你走吧,别管我了。”雲微瀾拍拍他的肩,冷靜地分析事實,“以你的本事,想要脫身并不難,但若帶着我,那就是拖累,咱誰也走不了。”
她不是情操有多高,也不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一文不值,而是形勢不由人,皇帝既然存心要她死,又何必連累别人。
“别廢話!”雲青說出的話也跟冰似地砸得人生疼,“我說要帶你走,就會帶你走,絕不會把你留下。”
雲微瀾抿了抿嘴,“你确定,在你帶我走之前,咱倆不會被射成刺猬?”
雲青沒有說話,但他紋絲不動的背影很好地替他作出了回答——他是絕對不會扔下她自己走的。
雲微瀾歎了口氣,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朝對面高聲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出來吧。不出來,又怎麽給我定罪,在這要殺我也得給個理由不是?”
話音落,片刻之後,對面走出來一人,杏黃錦袍,劍眉薄唇,棱角分明的臉尤顯剛冷。
那是,慕容顯。
“雲微瀾,你好大的膽子!”不等她開口,慕容顯便沉着臉,語氣冷厲地道,“不安心在牢中待罪,居然敢火燒大牢,私自越獄。”
雲微瀾輕輕笑了一聲,果然。
火燒大牢,隻有兩個結果。
要麽将她燒死,要麽将她逼出來,然後以越獄之罪格殺。
不論哪一種都逃不開死,不論哪一種都是死有餘辜,冤都無處伸。
“真是想不到,太子殿下不僅做起事來不講兄弟之情,說話颠倒黑白的本事也讓人望塵莫及。”她譏諷地看向慕容顯,“明明是你縱火在先,我被迫逃生在後,到太子嘴裏便成了戴罪越獄,這天下還有沒有公理了?”
“事實如此,狡辯無益。”慕容顯顯然不打算給她拖延時間的機會,“你犯下如此大罪,又縱火越獄,最直接的下場便是就地格殺。黑白公理皇上自有聖斷,你若不服,大可以向閻王去喊冤,現在麽……”
他的目光自雲青臉上掃過,冷笑一聲,擡起手來,“弓箭手準備——”
雲青蓦地一步上前,擋在雲微瀾身上,手中長劍一振,頓時寒光四溢。
“慢着!”雲微瀾卻是冷冷一聲喝,仰視着屋頂上的慕容顯,面色沉凝,漆黑的眼眸灼灼逼人,“慕容顯,你當真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