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坐牢的人還能坐得如此自在,睡得如此安穩的。
踩着四肢厚厚的腳墊,它悄無聲息地靠了過去,本來想出其不意地吓她一吓,可靠近後,看到雲微瀾眼睑下兩片淡淡的黑青,它金瞳微微一閃,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看起來,這女人這兩天累得不輕,算了,放過她。
該看的人已經看了,完成了托付,福來本該立刻就離開這個令它厭惡的髒污之地,但它站在原地搖擺不定了很久,卻最終沒有走,默默在雲微瀾旁邊占了個被角,睡了。
牢裏的氣味并不好聞,它将鼻子全埋在毛發裏,唾棄自己立場不堅定。
就一晚上,明晚打死它也不來。
耷拉着被熏得昏昏沉沉的腦袋,福來在自我催眠之下迷糊地陷入睡眠,不知過了多久,它忽覺身上有些冷,許是出于動物天生的警覺,它頓時警醒,擡頭看去,一身毛發猛然炸起。
昏暗的牢房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隻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寒意逼人,閃動着冷光。tqR1
如此熟悉,以至于僅一眼,福來便認出了來人。
它下意識便要嗷叫一聲,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最終沒有叫。
那人的武功它是見識過的,當初好幾人聯手都打不過他,何況現在,它怕還沒把外面的人召來,便已被對方一劍殺死。
那人影緩緩走了過來,一身黑衣帶着冷冽的氣息,腰間佩劍随着他的走動而微微晃動,讓福來想起那日那片冷若冰雪的劍光。
它後肢蓄力,警惕地盯着他越走越近,金瞳微縮,喉嚨裏發出警告的呼聲。
那人卻不停,筆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一步,又一步,超過了福來可容忍的範圍。
“嗷——”福來一聲憤怒的低叫,後腳猛地發力,沖來人如電般撲了過去,利爪如鈎。
明知不能與來者相抗,但雲微瀾是主人要它保護的人,它明知不敵,也義無反顧。
那人卻一反上次的态度,并不與它爲難,隻是側身避過它的攻擊,連劍都沒有拔。
而此時,沉睡中的雲微瀾已然被驚醒,不及多想便一躍而起,睜眸間,一眼與眼前之人對上,脫口而出,“是你?”
不是她眼力太好,而是此人身上的冰寒氣質太過獨特,尤其那一雙露出面巾之外的眼睛,簡直讓人過目不忘。
雲微瀾有些驚訝,但并無憂慮,青峰山上那一場刺殺讓兩人有了交手,但他對她的态度讓她至今不解,而回京之後,這麽長時間都未有此人的消息,還以爲早已遠離,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大牢裏。
“放心,我沒有惡意。”那人依然蒙着面巾,聲音如冰交擊,站在她三步之遠,沒有再靠近。
雲微瀾點點頭,“我知道。”
福來立即跳上她的肩頭,不滿于她的輕易信人,絲毫不放松地盯着來人。
那人得到雲微瀾肯定的回複,并沒有過多表示,平鋪直叙地道:“我今晚來,是來帶你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