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心顫,讓人心癢,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一抓,獲取更多。
這聲音……
雲微瀾蓦地握緊了手裏的酒杯。
赫連希身邊的美人踩着妖娆的步伐一步步來到殿中央,在無數目光聚焦之下,手一揚,甩去身上那件外裳,低低的驚呼便壓不住地回響在殿中。
冶豔的紅,賽雪的白,那紅的是肌膚上所覆的薄紗,白的是薄紗下所長的肌膚,修長雪白的腿在紅紗間忽隐忽現,每走一步皆是勾魂。
烏發如瀑,紅紗半遮,紅唇烈豔,媚眼如絲,圓潤飽滿處更是讓人熱血澎湃,不敢直視。
尤物。
這一刻,在所有男人的腦海裏,隻浮現出這兩個字。
她媚眼兒一挑,目光慢慢滑過在場所有男子,忽而在某個方向一定,擡手撩起波浪般的黑發,紅唇勾起,蛇腰輕擺,踮着塗了鮮紅丹蔻的雪足,一步步靠近。
她的目标,是文璟。
殿内靜得隻有那似斷似續的樂聲,幾乎所有人都屏了呼吸,看着這來自西域的美人來到文璟面前,雪白長腿往紗裙外一勾,珠圓玉潤的藕臂輕舒,柔軟至極的身子彎成了一個常人難及的姿勢,上身倒仰,面朝文璟,酥胸噴薄欲出。
眼神兒盛滿了赤果果的勾引。
除了少數幾個人面色不變之外,絕大部分人都在心裏抽了口涼氣。
這赫連希,究竟是何用意?
坐于文璟身邊的慕容丹微微沉了臉。
雲微瀾緩緩喝了口酒,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用力。
一模一樣的開場,連這舞娘的走姿,身段,動作,舉手投足間的妩媚風情也如出一轍,連容貌都有幾分相近,是巧合?絕不!
北陵江那一場心機狠毒的暗殺,那些被害于船艙的無辜女子,她從不曾忘記。
沒想到,這場舞,今日會重見。
對面的赫連希憊懶地枕着美人肩,手端美酒,那一雙魅惑天成的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望着獻舞的美人,或許是燈光太亮,她看不清掩蓋于這晶亮之下的那些東西。
目光一轉,望向玄冰,卻見她隻是淡淡瞥了眼那舞姬,便垂下眼睑,再不曾多看一眼,似乎這些事都與她無關。
樂聲忽而一變,嗚咽的琴笛之聲驟息,随之而起的是節奏明快熱情洋溢的鼓點。
十數名上了豔妝的女子踩着鼓點曼舞而入,身上皆隻着了薄紗,顯露出豐滿又玲珑的身姿,隻有一片抹胸遮了羞。
妖娆,媚惑,大膽,性感……
在激越的鼓聲中,雪白豐潤的身子抖動如浪,扭擺如蛇,這異域的風情便成了讓人心跳加速難以抗拒的誘惑。
而最大的誘惑,是那領舞的女子。
她媚如妖姬,紅唇似火,每一次旋轉,每一次款擺,都在向文璟盡情展示着她柔若無骨的身體。
她在誘惑。
誘惑這個淡然淺笑,矜貴無雙,風姿卓絕的男子。
女眷們羞得滿臉通紅,紛紛轉過頭去不敢多看,如此有傷風化的舉止,怎可……
多數官員也是面有尴尬,稍稍轉開了視線。
雲微瀾沒有避。
她凝着眸,注視着那舞姬,神情冷肅。
相似的情況再次上演,可到底隻是相似。
領舞之人不是媚娘,她眼裏閃爍着的也不是征服,而是,引誘。
而且,沒有極樂仙,那鼓聲,也隻是尋常的鼓,不是魔音鼓,不會對身懷内力的造成傷害,也不會激發人的欲望。
赫連希,那次的暗殺,到底是否與他有關?
若有關,他今日爲何要安排這一出?豈不是暴露了他自己?
若無關,他又如何會編排這支舞蹈?難道說,這支舞在西域本就盛行?
不,不可能。
哪怕其他都是巧合,那舞姬此刻對文璟所做的又如何解釋?
若非赫連希授意,她絕不敢如此。
愈來愈急的鼓聲,愈來愈妖娆的舞姿,與那日何其相似。
蓦然,那舞姬腰肢一擺,朝文璟再次靠近,手裏不知何時多了隻金杯,玉手執起桌上的酒壺,倒滿酒杯,雙手奉于文璟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彙聚過來,全都看着這滿了酒的杯子,等着文璟作出反應。
是拒絕,還是接受?tqR1
拒絕,便是不給赫連希面子。
接受,他人又如何看待于他?
畢竟那舞姬妖豔至極,動作又是如此“放蕩不堪”,這杯酒若喝了,豈不是等于認可了她的所爲。
皇帝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他身邊的明貴妃倚着坐椅扶手,懶懶地笑着,也未開口。
至于其他人,更是不能說什麽。
慕容丹臉色一冷,想要說什麽,卻見文璟唇含淺笑,優雅一拂袖,修長指尖輕輕一掂,便将那酒杯掂在手中。
這是……接受了?
雲微瀾掃過衆人,忽然笑了,“三王子這美人兒偏心啊,皇上明貴妃都在上頭坐着呢,旁邊還有這麽多殿下公主,這酒倒是先敬了安平王,我等隻看得喝不得,心裏可是酸得緊哪。”
朗朗清音透過鼓聲,隻要不是離得太遠,多數人都聽得清楚,慕容憐擡頭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赫連希從美人肩上直起身子,正要說話,卻聽得文璟已輕聲一笑。
“不過是一杯酒,雲大人酸什麽,本王借花獻佛,把這杯酒轉贈于你便是。”
“當真?”雲微瀾斜眸睇來,“這美人兒敬的酒,滋味可是獨一份,王爺莫後悔。”
“這有何可悔。”文璟起身,端着酒杯朝她走來,“雲大人心裏酸,用這酒壓一壓,定然就不酸了。雲大人不酸,本王便是行了一善,這豈不是兩全齊美的好事。”
“如此說來,倒是有理。”雲微瀾伸手去接那杯子,笑道,“下官便謝過王爺慷慨相贈了。”
她接了酒杯,忽似有所感,轉身往四周看了一眼,又是一笑,“王爺您看,美人兒給您敬了酒,三王子似乎心裏也泛着酸呢。”
“哦?”文璟眸光流轉,輕笑一聲,“既如此,雲大人何不效仿本王,也借花獻佛一回?”
雲微瀾雙眸一亮,“好主意。”
她一手拿着金杯,又給自己的酒杯滿了酒,繞過桌面朝赫連希走去。
赫連希坐在那裏不動,隻是似笑非笑地挑着桃花眼,看着雲微瀾将金杯放在他面前的桌案前,“雲大人這是何意?”
“借花獻佛嘛。”雲微瀾笑眯眯地道,“省得三王子因自家美人兒給别人敬酒而不高興。”
“雲大人心裏頭酸,赫連可不酸。”赫連希道,“赫連的舞姬敬的酒,代表的就是赫連的心意,既是赫連的心意,又何來酸不酸之說?”
“我知道。”雲微瀾點頭,“這人哪,難保沒個口是心非的時候,就像殿下現在,明明心裏酸着,偏偏爲了面子又不好表露出來,隻得把苦水往肚子裏咽……唉,我都理解。這世上哪,像我這樣敢于直面内心的人已經不多了。”
“噗……”幾個年輕的官家子弟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許承玉亦抿了絲笑意。
“真不要臉!”特敏低罵一句,礙于那蘇在身側,不敢太大聲。
北漠使臣身後的高挑侍女毫不掩飾地彎起了唇角。
赫連希笑道:“可是赫連心裏真的既不酸,又不苦……”
“那就是殿下不給我面子?”雲微瀾一挑眉,打斷他。
這話說的。
殿内的大臣們心裏都微微懸了起來,這雲微瀾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是西域王子,不是随便一個百姓,怎能如此無禮,影響了邦交豈不是壞了事。
赫連希笑看着雲微瀾,許久,站了起來,身子前傾,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放心,那杯子沒毒,害不了他。”
雲微瀾垂眸一笑,亦附到他耳邊,同樣低聲道:“不管有毒還是沒毒,我就是要你喝了它。”
赫連希一頓,低聲笑道:“我若不喝呢?”
“那就給你灌下去。”
“……爲什麽?我跟你無怨無仇。”
冷笑,“我跟你怨仇大了去了。”
“比如?”
殿内所有人都看着他倆在那裏旁若無人地咬耳朵,連音樂什麽時候停了都不知,隻是詫異于赫連希與雲微瀾何時親密至此了?若非親密,所談又爲何事?
在這寂靜無聲衆目睽睽之下,雲微瀾咬牙切齒的聲音一字字傳入赫連希耳中,“我那錢袋,是你讓人偷的吧?還有屁股,可是你摸的?”
赫連希一怔,話裏的笑意便有些抑不住,“你是男人,我摸你屁股做什麽?我可沒有安平王那樣的癖好。”
“你敢說不是你?那天我明明可以追上那小賊,偏叫你攔住……你不要以爲我看不出那個人就是你,就你這雙桃花眼,貼一萬張人皮面具我也能認出來。至于摸屁股,那時候被你表象所騙,看着挺老實一人,誰知道你是個心理變态,連男人屁股也摸?不過自打看了本尊之後,我也就明白了。”
“明白什麽?”
“像你這種一刻離了女人就會死的人,摸個男人屁股又算什麽?有聊勝于無,好歹解了饑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