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難以抑制想要将她攬入懷裏的沖動,将她拽倒,卻不想這貓又來搗亂,便故意将她的後背朝向它,卻沒想到這貓的沖力會這麽大,連隔着一個人的他都震得後背傷口生疼。
“你怎麽樣?”
雲微瀾微垂着頭,身子綿軟,毫無聲息。
慕容佩心中一急,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手指觸及的鼻尖冰冷,沒有感受到半點呼吸。
該不會是……
一個不好的念頭剛剛冒出,慕容佩便狠狠甩了甩頭,不可能!隻是撞了一下,怎麽可能要人命!
“雲微瀾,給我醒過來!”他抓起雲微瀾的手腕,指尖内勁一吐,就要往她身體裏灌輸内力。
他不是大夫,隻能用這種法子救人。
正當他心亂如麻,全副身心都放在輸送内力之上時,卻沒有看到懷裏沒有呼吸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眸,一雙眸子在陰影裏發出精亮的光。
垂在他身後的手緩緩擡起,對準了他的後背,突然,毫無預兆地重重戳了下去。
“唔——”
慕容佩眉頭一蹙,痛哼了一聲。tqR1
而同時,雲微瀾亦痛得皺起了眉,額頭冒出冷汗。
她熟知人的身體結構,對于全身穴位也是熟知于心,隻是先前沒有内力,才不能像其他人那樣點穴。
就在剛剛,她故意屏了呼吸,原本是想趁慕容佩不備時用僅有的内力點他的大穴試試,沒想他會給她灌輸内力。
由于先前有了文璟給她的經驗,因此她很清楚,在内力走到什麽位置時,施予者會受到怎樣的反噬,因此她默默感受着内力的流向,等到快要到達無法通過的地方時,她突然出手,點了他後背的大穴。
就在此時,慕容佩受到了自己内力的反噬。
在這身體最爲薄弱之際,她的點穴十分成功,但不可避免的,自己也受了痛。
“你……點了我的穴道?”慕容佩痛得渾身冒出冷汗,不敢置信地望着雲微瀾,“你沒事?”
“我當然沒事。”雲微瀾把他僵直的手從自己手上拿開,從他懷裏跳了出來,牽動了後背受到撞擊的地方,忍不住“嘶”了一口,瞪了福來一眼,才朝他撇了撇嘴,“不這樣,怎麽能讓你放松警惕。”
慕容佩立時氣得臉色鐵青。
她知不知道,他剛才差點被她吓死?
“你不是沒有内力,怎麽能……”他滿是疑惑地望着她的手,能出手點中他的後背大穴并将他制住,絕非普通人能做到,可他明明記得她體内沒有半分内力。
雲微瀾挑挑眉,沒說話。
“還有,你的身體……”慕容佩将眸光移至自己手指上。
剛才釋放出的内力在受阻的一瞬間通過指尖反噬了自己,經脈受到了強烈的震蕩,這種撕扯般的疼痛讓毫無準備的他血脈翻滾,險些嘔血,而明顯的,她也受了不小的痛楚,這是怎麽回事?
“我的身體不能接受他人的内力。”雲微瀾一語帶過,并不打算與他細說。
慕容佩眸中露出驚訝,還有這種事?
“好了,不說這個。”雲微瀾環起雙臂,站在床前睨視着他,“現在,咱們來算算賬。”
慕容佩擡眸看過來。
“夜闖私宅,揭人屋頂,行雞鳴狗盜之事……”
“誰行雞鳴狗盜之事了?”
“偷竊他人沐浴,企圖玷污姑娘家清白,這算不算?”雲微瀾冷笑。
慕容佩動了動薄唇,想要反駁,但細細一想,雖然這話難聽了點,可自己确實想要做那樣的事是不争的事實,因此緊抿了唇,眼眸涼涼地盯着她,什麽都沒有說。
“往遠一點說,四殿下給我下毒,害我毒發,差點去了半條命,這都是拜你所賜。”雲微瀾微傾下身子,眼眸與他平視,“再往遠一點說,四殿下讓人在北陵江設伏,想取文璟的命……雖然不是直接要我的命,但當時我也在場,也算是被害人之一,這麽說來,你我的仇又深了一層。”
慕容佩對着她的眼眸,面色不變,緩緩道:“我沒殺過文璟。”
“四殿下别急得否認。”雲微瀾與他對視了片刻,唇角微勾,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呢,沒什麽太多的長處,但獨獨有一點,記性要比别人好上那麽一些,對于接觸過的人,十個有九個半都能有印象,偏偏不巧,你家的那個碧葉,正在這九個半裏面。”
“哦?”慕容佩淡淡道,“你以前何時見過碧葉了,我倒是不知道。”
“我最初見到碧葉的時候,四殿下當然不知道,因爲那時候不管你還是媚娘,都不知道文璟身邊會多出個人來。但是後來麽……”雲微瀾笑了笑,“在媚娘刺殺失敗之後,殿下應該就知道了吧?要不然,那回在宮中,又怎麽能那麽快就斷定我是個女的。”
慕容佩眸光深了深,抿唇不語。
“碧葉原先的名字并非碧葉,而是綠袖,原本是媚娘的人,不知何故入了四殿下府中,做了四殿下的婢女。這其中的關聯,殿下不說,我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并且能将這種猜測無限制地擴大,如果與事實不符,殿下也不必怪我,誰叫你不夠坦誠告訴我呢。”
慕容佩依然隻是神色不變地望着她。
“看來四殿下的嘴巴比蚌殼還牢,想要讓你一吐真言,那是不可能的了。”雲微瀾歎了口氣,似乎很無奈地道,“那麽,我該如何對待四殿下呢?”
福來“嗷嗚”一聲,朝着慕容佩伸出爪子虛抓了幾把,滿滿的敵意。
“再抓幾把?”雲微瀾搖了搖頭,“金創藥很貴的,剛才用了半瓶,再用就沒了。”
福來斜她一眼,滿是鄙夷。
“哦,你是說不給他用藥?那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敢!”慕容佩陰冷的臉,橫過來的眼神沖滿殺氣,“一隻秃了毛的畜生,居然慫恿主子害人,這樣長得醜又居心不良的東西還留着做什麽!”
秃了毛?
長得醜?
還居心不良?
福來被徹底激怒了。
其他的它都可以忍,可要說它醜,這是它絕對不能忍的,尤其還說到它現在最忌諱的沒毛。
怒嗷一聲,它四肢抓地,尖銳的爪鈎劃過地面,縱身就要向慕容佩撲過去。
“福來福來福來……”雲微瀾眼尖手快,連忙伸手将它抱住,摸它的腦袋以示安慰,“不要拿别人的錯誤來處罰自己,要報仇的方法有很多,何必親自動手對不對?”
福來怒火難平,在她懷裏掙紮不停。
“這樣吧,”雲微瀾抱着它,出了個主意,“四殿下不是換了口味,不愛家裏的美人,而是開始喜歡男人了麽?咱們成全他,把他送到小倌樓裏,讓他享受享受你說怎麽樣?”
福來一扭頭,不樂意。
都說了是享受,算哪門子報仇。
“你敢!”慕容佩怒視。
把他送去小倌樓?虧她想得出。
福來一聽他發怒,頓時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連忙将頭扭了回來,連連朝雲微瀾點頭。
“那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吧。”雲微瀾摸摸下巴,無視慕容佩憤怒的眸光,“京都小倌樓裏的小倌據說都不錯,但四殿下身份尊貴,當然要去最好的……嗯,一品香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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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醉熏熏”的慕容佩被扶下了馬車,一品香裏一些識得他的人都大吃一驚。
四皇子?從來不涉足煙花之地的四皇子居然會來一品香,還是這副喝多了的模樣。
雲微瀾滿頭大汗地将慕容佩交給迎上來的小倌,無視他一雙噴火的怒眸,勻了勻氣息,這才笑眯眯地道:“四殿下喝多了,你們可要好好伺候,一定要讓他滿意。”
“那是自然。”小倌露出職業性的笑容,一轉頭卻對上一雙陰冷的眸子,不由笑容頓在臉上。
“四殿下,他們膽小,您可别吓着他們。”雲微瀾笑着上前,“來來,把四殿下扶上去,找個好地方安置下來。”
慕容佩全身僵硬,由得小倌們将他扶上樓,眸子裏幾乎冒火。
雲微瀾對此非常滿意。
爲了保險起見,她又在他其他穴位上點了幾下,怕自己内力不夠,不能維持太長時間,這一路來又不斷地點了幾次,以增強效果。
爲了不讓他開口,順帶點了他的啞穴。
爲了不讓他們起疑,又在他身上灑了些酒,滿身的酒味可以很好地解釋他行動不便的身體。
于是,現在的慕容佩完全是一副好酒又好色的形象,嗯,總算可以出口惡氣。
福來從她懷裏鑽出來,聞着空氣中的各種香氣,嫌棄。
要不是想跟來看熱鬧,它才不要來這種降低身份的地方。
雲微瀾晃晃悠悠地跟着上去,進了精緻的雅間,從懷裏掏出一疊從慕容佩身上搜刮出來的銀票,“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四殿下頭一回來這種地方,有點害羞,你們要拿出看家本事來,好好伺候四殿下,讓他盡興了,這些銀票就都是你們的。”
小倌們相視一笑,應道:“是。”
鑒于雲微瀾的一句“頭一回來,有點害羞”,他們覺得有點能理解慕容佩陰冷的眼神,那應該是不好意思表露,才故意裝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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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