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隻能是私舫了,隻是不知這裏面是什麽人。
“補給都準備好了嗎?”昏暗的燈影下,有人說話,“公子說今晚出城,你讓人收拾收拾,随時等候吩咐。”
出城?
雲微瀾離得不遠,将那話聽了個大概,精神一振。
既然問補給的事,那麽可以肯定這畫舫是要遠行的,也就是說,這内城河連通着城外,可以直接從河道出城。
真是要什麽來什麽。
有人應了一聲,随後各自分開,想必是去準備開船的事,雲微瀾貓着腰靠近畫舫,左右四顧一周,悄聲從側面上了甲闆。
今晚一品香發生這麽大的事,孔雀男恐怕不會放過他,說不定将她一告,她就成了通緝犯,哪裏還能出得去城,要想悄悄出城,眼前是最好的機會。
畫舫很大,值守的人卻不多,也就前後甲闆上零星幾個,雲微瀾隐于陰影中,分析了一下形勢,覺得在底層行不通。
越是低等的守衛越是在下面活動,隻有高貴的主子才會在舒适的艙房中休息,且往往不會有人打擾,她若不想被人發現,就該往上走。
看了眼二層朦胧的燈光,她脫了鞋提在手裏,無聲無息地上了樓梯,木闆因承重而發出輕微的聲響,她屏住呼吸,走得極慢。
轉出樓梯,雲微瀾在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嘴角抽了抽——二層居然隻有一個房間。
暖色的燈光從窗紙透了出來,看得出這片光暈渾然整體,出自同一個房間,得出這個認知,雲微瀾第一反應便是下樓。
在下面的時候沒細看,想着隻要進個沒人的房間躲一躲就行了,一個房間還有什麽可玩的,沒兩下就該給人發現了。
轉身的時候又有些不甘,好容易上來一趟,總該看看這麽奢侈浪費的主兒長什麽樣吧?于是便半蹲了身子,貼着窗台赤足潛過去,手指蘸了點口水,往窗紙上輕輕一捅。
湊過眼去,剛入眼便是一片白花花的美背,條感勻稱的骨骼,結實細緻的肌理,光滑玉潤的肌膚帶着剛出浴的水線,凝出一顆顆晶瑩的水珠往下滾落,滾過緊緻的腰線,若隐若現的股溝……
嗷——
雲微瀾一把捂住熱乎乎的鼻子,暗罵,沒事整什麽美人出浴,害老子流鼻血。
正想着那人的長相是否也如這身材一般好時,那人突然轉過臉來,半濕的墨發遮了臉頰,隻眼梢輕瞥,帶着夜晚的涼意,透過被她弄破的洞眼,直直地投射進她的瞳孔裏。
雲微瀾心裏一虛,連忙蹲下。
被發現了?
那還是趕緊溜吧,跟感覺如此敏銳的男人打交道可不好,她會死得很快。
将身子壓得盡量的低,她蹑手蹑腳地準備開溜,忽聽身後有人懶懶出聲:“想看,何不進來看。”
想看你個頭!
雲微瀾臉色不太好看,這人無聲無息地出了水,無聲無息地開了門,又無聲無息地走出來,她連半絲動靜都沒聽到,顯然跟她不是一個段位的……
她考慮着是不是直接跳水更好一點。
等等,這聲音……
她刷地回頭,闌幹處,一人慵懶半倚,衣衫松垮随意,明亮的燈光自房門處流瀉而出,将他胸前大片肌膚映得如珠如玉,那人绯唇輕挑,淺淺戲谑。
雲微瀾大腦有片刻的當機,随即蹭地站起,語氣不善:“怎麽是你!”
“看到我很意外?”那人微攏了衣襟,笑看着她,“船是我的,我不在這裏,該去哪裏?”
雲微瀾一噎,這畫舫是他的,她自然沒什麽可說的,隻是這個結果實在出乎她的意料,真應了那句冤家路窄。
不可否認,在逃跑這條路上他有不可忽略的功勞,但被甩出窗外的那口氣卻還憋着沒有消,此刻見到他,心情真不如他那笑容那般美好。
“既然是你的船,那我就走了。”她甩手準備走人。
對于這種看不出深淺的男人,她直覺不想過多接觸。
“還以爲你是特地來謝謝我的,原來不是。”男子頗有些遺憾地搖頭,“替你打發了一場麻煩,這就是你的态度?”
“謝謝。”雲微瀾很是幹脆利落地道謝,揮手,“山水自有相逢時,眼下拿不出謝禮,他日等我發達了,一定好好謝謝公子。”
“他日?”身後男子輕笑,“報答的機會就在眼前,何必等不知是否能兌現的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