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荷接過信封,心頭突然湧起了酸澀,眉心微蹙間,她還是将憋在心裏的話問出了口,“清兒,姐問你最後一次,你還愛他嗎?過了今日,你就再也沒機會和他在一起了。”
蘇弈清長長的睫輕垂,沉默了許久。
“清兒?”安千荷輕聲提醒。
蘇弈清擡起頭,看着安千荷的明眸道:“我已經不愛他了,更何況是九皇叔給我賜的婚,驸馬還是忠良之後,今日是我心甘情願嫁的。”
安千荷将信藏在了衣服内側,拍了拍蘇弈清的肩膀,歎了口氣道:“我會将信幫你帶到。姐先祝你和驸馬爺永結同心,過些日子我要和王爺出遠門了,也不知何時能回來,但我心裏一定會記着你們。”
蘇弈清不接語,倒是姜佩語臉色微微一沉,略帶氣惱地道:“什麽記着不記着,說得好像幾年不回來一樣。”
安千荷見她連生氣的模樣都變得像是嬌羞可愛,忍不住将她拉到角落,貼耳悄悄問道:“陛下這些日子有沒有去過其他妃子的宮裏?其實這些都是我的主意,隻是可憐了那個小太監……”
姜佩語小臉一紅,跺了跺腳道:“千荷,這馊主意虧你想得出來?若我真生不出男孩,那我豈不是成爲千古罪人了?”
安千荷怒其不争得道:“若是我,甯願成爲千古罪人也不願意老公找小三,以前那個冷月公主還不膈應你啊!”
聽到公主這兩個字,姜佩語突然擡起頭看向安千荷,“陛下這些日子好像一直去暖香閣,雖沒有留夜,但也要呆上好幾個時辰。”
“那個琉璃國公主娜迪拉?”安千荷一皺眉,冷哼道:“果然男人都是好美色的,我師父前些日子好像也去了暖香閣,因爲帶着香味!。”
“你想什麽呢?他若是花心,這世上就沒專一的男子了。好了,你快去替甯心梳發吧,來不及了!”
安千荷被姜佩語推出了門,可她越想越不對勁,前幾日她隻是懷疑,但昨夜他身上的初乳茶香味讓她更加确定他去了暖香閣,她生氣倒不是懷疑他和娜迪拉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隻是氣惱他瞞着她見她。
大乾皇宮和攝政王府很近,安千荷回到王府時才過了半個時辰,她先去了安文承的房間,可一推開門就吓了她一大跳,安文承暈倒在地,額頭破了一個口子,鮮血泊泊直流。
“快!快傳禦醫!”安千荷對着門外狂喊,随後使勁搖晃懷裏的人,“文承,你别吓姐,你快醒醒!快醒醒!”
此時的安文承哪裏還有點人樣,兩頰早已瘦了凹陷了進去,眼睑下已是青黑一片,原本白皙的下巴如今已是胡子渣渣,若不是他還有呼吸,安千荷真以爲他已經去了。
看着這樣的安文承,即便他曾經做了再過火的事情,安千荷心裏也難受,畢竟血脈相連,眼眶很快盈滿了淚水。
安文承似乎被她掉落的眼淚給驚醒,他打了個醉咯,緩緩睜開一點眼縫,醉醺醺地道:“姐,我沒有自殺,你别緊張。我隻是摔了一跤,這,這額頭……額頭,咯,剛好撞到了桌角。”
安千荷這才重重地松了口氣,将他從地上扶起,責怪得道:“你渾渾噩噩将近兩個多月,折磨自己也折磨夠了,是時候清醒了,姐今天來是告訴你兩件事情的。你先坐穩了,别太激動。”
安文承苦笑一聲,醉醺醺地道:“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承受的?”
自從清兒走後,他早就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可他又覺得死太便宜自己,所以他要活着,好好承受這個痛苦,他每喝一口酒都感覺到刀子在割他的心髒。
誰說酒是忘情之物,酒非但不能讓人忘情,反而讓人越顯越痛苦,可越是痛苦,他越是要喝!直到今日早上,他才明白爲何痛苦的人要喝酒,因爲他居然看到了幻影,他看到清兒就站在桌前,揚起快樂的笑容,喚他文承哥哥。
可他怎麽也抓不到!好不容易碰到了她的臉頰,腳步一晃,頭部傳來一陣劇痛,讓他暈厥了過去。
安千荷雙手按住他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道:“那你聽好了啊,第一,你的清兒還沒死。第二,你的清兒今天要嫁人了,嫁給了她從未見過的人,百裏明月的弟弟。”tqR1
安千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将這兩件事情告訴了他,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将衣側裏的信遞給他,“這是清兒給你的信,她希望你能走出痛苦,你們各過各的,從此永不相見。”
安文承張着嘴,一字未言,也沒接過信。
安千荷将信塞到了他的懷裏,“你快拿着,我要去替甯心梳頭了。等會禦醫會過來替你包紮傷口。”言畢,她轉身就出了門,又将門輕輕合上。
可是,安千荷絕對沒有料想到,安文承接過信後并沒有打開,而是突然站起身子,将信撕了個粉碎!一雙原本了無生氣的眼神突然閃過一道光芒!
呵?最後一封信?除非他死了,若是他沒死,他絕對不能讓她嫁給别人!她殺他也好,哪怕将他挫骨揚灰,他都不能接受她嫁給他人,若是她态度堅決,那他甯願她殺了他!
安千荷覺得這一日比自己成親還要忙活,就像蒼蠅一樣到處亂轉,紫香跟在她身後也快要暈了,那些跟在紫香身後十幾個宮女太監更是頭暈腦脹。
忙活好了蘇弈清和糟心的安文承,她又去替甯心梳頭,原本想讓他們分開來辦婚宴,但蘇慕隐說爲了節省時間就一起辦了,甯心是蘇慕隐欽賜的郡主身份,所以和蘇弈清一塊婚宴也是合情合理。
一進甯心的房門,就見她乖乖得坐在了銅鏡前,安千荷氣喘籲籲地道:“我總算忙完了,來來來,我替你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