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隐見她羞紅着她,身體又有些僵硬,大抵是真有些害怕,也難怪,上回在軍營裏要了她兩次,雖說每次都顧及到孩子,但事後她也是眼淚汪汪得看着他,一臉的幽怨……
可此刻的蘇慕隐哪裏會舍得放了她,前世的點滴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對如璃的愛,對如璃的愧疚讓他心痛的無法呼吸,此刻隻有将她真真實實得摟在懷裏,感受着她的身體,他才有安全感。
以前他隻記得他們住的地方叫寒離山,也知道寒離山在南疆,被自己用靈力封鎖起來,可他卻想不起具體在哪裏。可就在前幾日,他全部記起來了!寒離山下有個醫館,這醫館就是結界的邊緣,果然今日一看,卻是在這裏。
“師父?”安千荷弱弱得喚了一聲,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蘇慕隐倒是真翻下了身子,将手伸到枕頭下摸了摸,最後竟從枕下面取出了一把桃木梳子,梳子外面用一塊白色絲絹包着,梳子上刻着的是一個璃字還有一個冥字,還刻着兩隻一大一小的鴨子。
安千荷接過這把梳子的那一刻,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眼淚止不住得流下。
“哭什麽?”蘇慕隐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替她抹去眼淚。
安千荷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哽咽地道:“原來你一直藏在枕頭下面,我還以爲……”
“是不是奇怪我爲何會找到這把梳子?”蘇慕隐看着她,聲音低潤沙啞,仿佛也在哽咽。
安千荷琉璃般的眼眸閃了閃,小聲“嗯”了一下。
那一次,他将她趕出門,心狠得将她所有的衣物都扔到了門外,外面正下着大雪,她抱着衣物跌跌撞撞得下山,可不小心将那把梳子從包裹裏掉落了下來。
看到這把梳子的那一刻,她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
他是多讨厭她,才會将這把梳子也還給她?他可以趕她走,可以将她所有東西都扔出去,可以不認她這個徒弟。可是,爲何不留下這把梳子,她隻是希望,以後當他看到這把梳子時能偶爾想一想她。
蘇慕隐見她緊緊捏着這把梳子,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心疼得将她緊緊裹在懷裏,低聲道:“其實我并沒有打算将這把梳子還給你,我一直藏在枕下面。大概是玉霜将它藏到你的包裹裏。”
“真的?”安千荷抽了抽鼻子,擡頭看着他。
蘇慕隐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柔聲道:“傻瓜,我怎麽舍得将它還給你?雖說上面刻着的鴨子有些醜。”
“那兩隻不是鴨子,是一對鴛鴦!”安千荷快嘴反駁。
“鴛,鴛鴦?”蘇慕隐眨眨眼。若是沒記錯,她送他這把梳子的時候才十三歲,難道她十三歲就暗戀他了?“
安千荷也意識到了這點,小臉又紅了紅,又試着做解釋,“你别自作多情啊,那時候我不知道鴛鴦就是情侶的意思,是玉霜告訴我說鴛鴦可以永遠在一起,所以我才刻的!”
蘇慕隐不禁輕笑,清澈的眼眸含着濃得化也化不開的愛憐,低聲問道:“真的?那當時我問你這刻的是什麽的時候,你回答的是兩隻鴨子,小的是你,大的是我。”
“呃……”安千荷一時語塞,其實當時的确已偷偷愛上了他,可她并不知道這就是情愛,隻是聽玉霜說鴛鴦可以永遠在一起,而且是一公一雌,就像夫妻一樣。
可當玄冥問她這是什麽時,她心跳得飛快,愣是将鴛鴦改成了鴨子。
“師父,我後來将這把梳子埋在了雪地裏,你怎麽會找到它的?”安千荷偏頭又問。
蘇慕隐眸中抹過一道悲痛,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啞聲道:“其實我一直在你身後跟着,我怕你摔跤,更怕你會輕生。當我看到你将梳子埋到雪地裏時,我差點想沖過來将你摟在懷裏,永遠不放開,蒼生與我何幹?可我最終還是選擇了……”
“不要說了!”安千荷突然擡手捂住他的嘴,她不想再聽,這不是他的錯!她早就原諒了,她不想讓他再自責。
安千荷突然從他懷裏起身,又将蘇慕隐拉了起來,眨了眨大眼問道,“師父,我現在給你梳頭好不好?”
“梳頭?”蘇慕隐沒回過神,但見安千荷閃亮着大眼睛,便立即點頭道:“好。”
蘇慕隐像曾經一樣,端坐在床沿,安千荷就跪在他身後,用木梳輕輕梳理他的長發,一縷一縷,一絲一絲,動作輕柔又娴熟,發絲和指尖觸碰時,讓兩人再度喉頭哽咽。
不是悲傷,而是幸福。
蘇慕隐又是想到什麽,突然轉身,一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千荷,想不想吃青菜面?”
“啊?”安千荷又是不解,這家夥今日是怎麽了?爲何要将他們之前做的事情都做一遍?到底是想回憶還是有什麽瞞着她?
“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這些其實可以等我們回來以後再一起回憶的。”安千荷患得患失得問他,上回他的假死讓她快要崩潰,她害怕他又瞞着她什麽,害怕他又要離開。
“哪有什麽事,隻是想在最後一戰前回憶一下。而且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蘇慕隐柔聲回她。
安千荷輕輕顫動了一下,問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是你的生辰。”蘇慕隐将她重新抱到懷裏,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安千荷淡淡皺眉道:“我沒有生辰。”她在現代是孤兒,被拐賣時根本還不記事,所以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了。
“傻瓜,哪個人是沒有生辰的?你是我的千荷,也是我的璃兒,璃兒的生辰就是今日。”蘇慕隐緊緊摟着她,想輕扯出一絲微笑,可他怎麽也扯不出,因爲這一日也是他們失去腹中子的日子。
所以未等安千荷回答,他又道:“千荷,我們吃完面再去放魂火燈,也許那個孩子的魂魄還在。”
蘇慕隐的雙眸布滿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前世是個該死的父親,連孩子都沒有護好,這輩子重生而來,是不是爲那個孩子做些什麽事。tq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