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荷的身子猛地一顫,像是落葉般搖擺了兩下,喃喃道:“段天華?”
對!一定是段天華!他早就想要慕晚漁的命了!可她居然放了他!她居然放了他!
安千荷竟然徐徐笑出來,面容無比蒼白:“甯心,是我害死我師父的,是我害死的!他是我害死的!”
甯心看着她一反常态的表現,越來越擔心,緊緊抱住她,不斷地道:“這和你沒關系!沒有關系!我們還有機會,一定能殺得了他!”
見安千荷依舊不發一言,甯心接着道:“千荷,你聽着,在我心裏你是最強大的。你弟弟還等着你去救!還有羅弈,明月,春水,他們都等着你去救!你不能就這麽倒了啊!你不可以!”
安千荷死死咬緊牙齒,手指早已掐破了手心,卻依舊一字未言。
甯心急了,放開了她,看向她的眼睛,可這一看,她的連心跳都停止了。
隻見安千荷原本明亮的眸子竟然滴出了血淚,雖不是很紅,但看上去更是觸目驚心。
“千荷!你!”甯心連呼吸都停止了,這一刻不知如何再去勸慰她。其實她此刻的心情她怎麽會不明白。若是羅弈爲她死了,她也會奔潰!
“出去。”安千荷看了一眼甯心,眼神是冰封萬年的死寂。
“千荷,你不可以……”
安千荷打斷她的話語,一字一字道:“沒殺死段天華之前,我絕對不會死!”
她的嗓子幹澀暗啞,每說一個字,都能湧出濃重的血腥味。
甯心閉了閉目,悲戚道:“好,那我出去……”
安千荷取下一直挂在項間的琉璃鏈子,這是他爲她串了好幾夜才串成的,當時沒覺得多大震撼。可如今再握在手心裏,她的心仿佛被無數針刺般疼痛。
他爲她付出的實在太多!可她什麽都沒給他,連他最想要的孩子都沒有懷上。
好,既然如此,那她就在和他團聚前,再替他做一件事,那就是親手殺了段天華,用段天華的血祭奠他亡魂!
翌日天未亮,安千荷便騎上快馬往永壽山山頂的伏聖教趕去。沒錯!她要去見墨少鳳,雖然她知道墨少鳳也是邪惡之人,但現在唯獨他能殺得了段天華。
伏聖教門口的屍體都已被清理幹淨,但地上殘留的鮮血依舊散發着刺鼻的腥臭味,昨夜下了場雨,血水已滲透進了石磚裏,瞧上去粘膩惡心。
安千荷踏上這條石闆路,走進了宮殿。宮殿裏如她所料,所有東西都毀了,地上是屍體雖已被擡走,但由于這裏發生過倒塌,所以處處可見殘肢斷臂。
“你終于還是來了?”宮殿上方傳來鳳少墨非男非女的聲音。
安千荷蹙眉,擡頭回道:“我願意入你們魔教,隻要你答應我三個要求。”
“入魔?呵呵,你在前世本就是魔,今生才能敵得過十五年的鬼王蠱,何來入字一說。”鳳少墨笑出了聲。
安千荷不想同他廢話,什麽前世今生,她才不想知道,“少說廢話,我隻需知道,你答應不答應。”
“好!我答應,無論什麽要求。”鳳少墨回她,聲音卻變成了一個普通老者。
安千荷正聲回道:“第一,我要那些被抽了魂的大臣全部回魂。第二,你告訴我如何攻破段天華的死穴。第三,我要融靈水。”
“哈哈!”鳳少墨失聲大笑,笑聲震得宮殿上方的碎石往下掉,“我以爲你會讓我直接殺了段天華。”
“不需要你動手,我要親手殺了他,爲我師父報仇!”安千荷用力攥緊了拳頭,一想起段天華三個字就讓她恨得全身發抖!
昨夜她就已經想清楚,那些大臣的魂魄一定是段天華所抽,這些教徒突然失去人心也一定是段天華所爲。那他需要這些人心做什麽呢?百分之八九十就是爲了練他的魔功!
果然,停頓了一會兒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一個要求我無法應你,因爲這些魂魄是段天華所抽,隻有他死了,他們才能回魂。第二個要求,我倒是可以答應你,他取了一千多顆教徒的心髒,此刻正用這些人心練黑煞幻決,練成後就能血氣制造幻覺,殺人于無形。但是,若在他練功期間用鎖魂劍直刺入他的眉心,那他一定會功虧一篑,死無全屍。”
“鎖魂劍?”安千荷茫然了一下,她隻知蒼瀾大陸有一把噬魂劍,不過在蘇慕隐手裏。
鳳少墨回道:“世人隻知噬魂劍,卻不知鎖魂劍。其實他們分别爲一雌一雄!噬魂爲陽,能奪天下。鎖魂爲陰,能滅天下之惡。”
“那你知道它在哪裏嗎?”安千荷緊接着問,目光堅定。無論在哪裏,她一定得到它。
鳳少墨也不隐瞞,直接回道:“我也不知道,這世上唯有軒轅黎知道。可他被軒轅無恨關押,此人在何處,你自己去找。”
“那第三個要求,你可答應?”安千荷又問。
“哈哈,你師父既然死了,你再去融靈水又有何用?”
鳳少墨的笑聲再次在頭頂盤旋,這聲音就如一潭化不開的黑霧,讓安千荷頭痛欲裂,但她還是強撐着回答,一字一字無比清晰,但卻帶着濃濃的酸楚,“我要用融靈水祭奠他,我不想他在下面繼續忍受痛苦。”
鳳少墨的聲音停頓了好一會兒,終于答道:“好,我答應。”
一個月後,大勝國,祭司台
“聽說今日要火祭的是大乾的人!就是上回救走太子的!”
“你怎麽還叫太子啊!咱們聖上早已繼位,他充其量就是個廢太子,更何況,他被邪魔附身!”
“是啊,聽說伏聖教的教徒一夜之間全死了,還都被取走了心髒!這些全都是他殺的!”
“唉,真是作孽啊!幸虧我們國師作法,保了我們百姓的平安!”
“不過這次好像不是火祭……”
祭司台下,大勝百姓開始竊竊私語,但目光全部聚集在台上五個人身上,此時的他們被鐵鏈牢牢鎖着,他們的面前有五個大鐵鍋,鐵鍋裏放滿了油,鐵鍋擺滿了柴火。
郝連春水早已面容脫色,偏頭看向百裏明月,顫聲道:“明月,這口鍋是用來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