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服最終還是由杏兒替她穿戴好,穿上鲛紗衣裙後的安千荷,簡直驚如天人,原本殊璃清麗在此刻簡直勾魂攝魄,似嫡仙般風姿卓越。
安千荷在鏡子前展了展寬大的衣袖,猶如七彩的羽翼,裙擺委迤于地,轉動時如浮雲飄動。細腰以雲帶約束,系着幾個小巧精緻的玉鈴兒。
穿越到此地,第一次穿上如此奢華的衣裙,沒想到這麽一穿,原本就絕美的容顔更是美輪美奂。
身後的杏兒又快速爲她束發,她的動作快而巧,細細绾了驚鴻歸雲髻,發髻上插上一支剔透晶瑩的白玉鈴簪,幾朵靈巧的梨花正泛着柔光,一枝一葉,一花一瓣,絞纏繁複,說不盡的悱恻,又說不出的逼真,襯得她的烏發似是溢出水來。
待到她來到天德宮,才發現宮殿早已站滿了大臣,雖人數衆多,卻鴉雀無聲,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大乾帝正端坐于大殿正中央,見她進來并無驚訝,而大乾帝左邊的蛟龍椅上并無一人。
安千荷走到大殿中央,跪地行禮道:“臣女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大乾帝擡手,在片刻的沉默後,對安千荷道:“昨日,太子已面見過朕,說你已找到足夠的證據指證顧氏一族和二皇子勾結,賣國求财,和大涼國做了勿醉仙的交易。可有此事?”
安千荷微一叩首,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那賬冊正是從蕭德正府裏找到,裏面清清楚楚得記載着各家族的買賣情況。數量之多讓人瞠目結舌!”
偌大的天德宮無一人出聲,都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此時,雖然蘇慕隐并未到場,但此事若是被他知曉了,是不是又要重現六年前的血腥。
“呵,勿醉仙。”大乾帝終于開口,自龍椅緩緩站起,額頭的青筋一簇一簇跳動着。
就這短短四個字,讓大殿所有人再次停止呼吸,明明異常寒冷的宮殿此刻居然有人冒冷汗,一滴一滴滴在金磚上。
大乾帝雖無實權,但畢竟也是皇帝,如今蘇慕隐不在場,他說的每個字都能置他們于死地。
蘇晉哲的面上雖平靜,實則内心早已澎湃洶湧,這女人竟然毫發無損,昨日埋伏在皇宮周圍的殺手竟然全部被殺,整整一千多個殺手,個個都是武功絕頂!
難道,一切都是個陷阱!是一個早已挖好的陷阱!一直在宮中的蘇慕隐是假的?
不不不,不會的!若是假的蘇慕隐,那真的蘇慕隐在哪裏?爲何今日不到場?他沒有輸!絕對沒有輸!此刻已有整整一萬最精銳忠誠的是士兵潛伏在宮門外,隻要拿出虎符,他們就隻聽令于他一人!
而這虎符,那廢人蘇慕隐早已給他了。
這次逼宮,一定會成功,皇位屬于他的,大乾也屬于他的!
大乾帝憤怒的目光在大殿掃過,最後定格在蘇晉哲的身上,他自龍椅站起,金絲龍紋的靴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階。
最後,腳步停留在安千荷面前,道:“朕在這大殿已等你很久了。昨夜就聽晉楓說起你,說賬冊在你手裏。可朕卻未曾在宮裏發現你的蹤影。你,昨夜去哪了?”
安千荷磕了個頭回道:“昨夜臣女在宮裏遇到了臣女的師父,所以……”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大乾帝心裏已是明白,接着對安千荷道:“起來吧。”
“謝陛下。”安千荷起身,繼而将衣側内的賬本遞給了大乾帝:“陛下,這就是賬冊,請您明察。這本賬冊染了太多百姓的淚,百姓的血!”
大乾帝接過賬冊,細細翻了幾頁,憤怒到蒼白的臉孔猛地一抽,陰沉的瞪着蘇晉哲道:“蘇晉哲,你真是朕的好兒子!好兒子!”
蘇晉哲噗通跪地,顫顫地磕了個頭,“父皇,兒臣冤枉啊!這是有人故意陷害兒臣!”
大乾帝一口牙幾乎崩碎:“冤枉?鐵證如山,你居然還在朕面前自稱冤枉?你就是改不了血液裏的卑賤!”
蘇晉哲低着頭,丹鳳眼早已微眯,咬得下唇幾乎要出血!她的生母是奴婢出生,即便生下他以後也不過是貴人。
同樣貴爲皇子,憑什麽其他皇子就得到别人的尊重,得到父皇的寵愛,而他,自始自終得到的都是白眼。久而久之,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憐愛!他隻要權利,皇位!什麽父子情?什麽兄弟情?都是假的!
大乾帝不想再聽他任何話語,直接上前将他踹翻在地。tqR1
蘇晉哲立刻又重新跪倒在地,低着頭,無人看得出他的表情,也無人發現那雙丹鳳眼已是赤紅血腥。
大乾帝從他身邊跨過,繼而走到顧夜明面前,微一挑眉問道:“顧大人,你還有什麽想對朕解釋的?”
顧夜明的頭腦早已一陣發昏,臉色變白,一個踉跄,直接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這賬冊,已是鐵證,如何再能辯解,今日這大殿之上,正是他們顧氏一族滅門之時啊。
他邊磕着頭邊道:“陛下啊!老臣該死!老臣願意以死謝罪!求陛下繞過老臣家人!”
大乾帝一甩衣袖,厲聲喝道:“閉嘴!若是你犯的是其他錯誤,朕可以既往不咎,就憑當場在蒼澗戰役中立下的大功!可你……”
他的話音頓了頓,指着顧夜明一字一句道:“可你竟然販賣勿醉仙,你可知道,這害了多少百姓的命!朕的九弟還有那些兄弟們打下的江山也許就會在這幾年内就毀于一旦!”
話音一頓,大乾帝怒指顧夜明,字字泣血道:“你對得起那些戰死在沙場的英魂嗎?對得起當初拼死護你的将士們嗎?顧老将軍!”
顧夜明早已淚流不止,渾身顫抖,大乾帝這番話讓他想起六年的蒼澗戰役,當年已是五十開外的他,竟穿上戰甲親身殺敵!爲的不就是替大乾百姓謀福祉?爲的不就是讓大乾百姓不受大涼欺壓嗎?
當年多少弟兄喪命在蒼澗山谷!又有多少英魂至今徘徊在蒼澗山谷!
他何時開始改變的?何時被金錢和權利蒙住了雙眼!就在這短短六年内改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