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荷這才注意到他的雙手,那雙垂在衣袖下的手掌正滴着鮮血,一滴一滴流淌在地面。
“這是……這是他的血?”安千荷的臉色煞白,大腦一時間陷入死寂,她張了張嘴,良久,豁然擡起赤紅的雙目,怒吼:“我要見他!”
玄清心情很愉快得道:“好!既然你們師徒情深。就讓你們臨死前見上一面。”
随着他的三擊掌,慕晚漁被兩個身穿紫衣的男子帶了上來,月白色錦袍早已染滿了鮮血,他肌膚已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師父!”安千荷對着他喊了一聲,可慕晚漁絲毫沒有反應。
“慕晚漁!”
安千荷又喚了一聲,他依舊沒有反應。
玄清輕笑一聲,微微擡起慕晚漁的下巴,這張蓋絕天下的臉此刻異常蒼白,緊閉的雙目下竟流淌着已風幹的血迹。
“他的眼睛!你将他的眼睛如何了?”安千荷渾身因爲憤怒而顫栗!她要殺了他!她一定要殺了他!
“我将他的眼睛挖了!”玄清笑着回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有的隻是駭人的殺意,“他活一日,就威脅我一日,我們生來就是水火不容。我當然希望他去死了。不過,我卻在你身上發現一樣比他命更重要的東西。若是你願意拿出來交換,我可以放了他,還爲他治療好雙眼。”
“你想要我心髒裏的鬼王蠱?”安千荷緊接着問。
“你很聰明,難怪他這麽愛你。”玄清似是誇贊了一聲,勾唇笑道:“不過,我要活取鬼王蠱!而不是将它引出來,因爲引出來的蠱王很快就會死去。你該明白如何做了?你需要……”
“我知道該如何做!”安千荷搶過他的話語,毫不猶豫得從紫衣男子手中接過刀子。
當時祖母被顧氏所困,要她自毀容貌後自盡。她雖接過刀子,但從未想過真的傷害自己。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逼她傷害自己!
可這一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無論玄清說的是不是真的,她都甯願選擇相信,她要他活着!她隻要他活着!原來他早已比她的命還重要!
玄清未曾想過她答應的如此爽快,在他還未完全反應過來之際,她已将鋒利的刀尖刺進的自己的心髒處。
“要完整的,不可傷到筋脈。”玄清在一旁補充,他不相信,她愛他竟可以愛到這種地步。
安千荷眉心一蹙,手掌中的刀子一用力,隻聽見“次啦”半把刀子已沒入了肌膚,吼頭猛地湧上一股腥甜的鐵鏽味。tqR1
她沒有停頓,忍着心口的劇痛,手腕微微一轉,血像泉湧般順着刀鋒噴濺了出來。
“安千荷,你當真爲了他,願意活取心髒?”玄清的臉色已大變,不可思議得看着眼前的女子。
“少廢話!”安千荷提聲怒斥道:“若你食言,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言畢,手心又是一個用力,竟将整把刀子沒了心口,又是猛得一轉,鮮血再次彭湧而出,就如一朵朵絕美的罂粟花在雪地裏綻放。
“夠了!”玄清高聲一喝,天地間隻剩下轟隆隆的聲音,天地晃動,似要天崩地裂。
安千荷的鼻尖再度聞到那股奇異的花香,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這種香氣,支撐不住身子便暈厥了過去。
暈暈乎乎中,她發現自己回到了原先的洞穴,那棵水靈芝依舊在水潭中央若隐若現。
她甚至來不及分辨方才那一切是不是真的,也不低頭看看自己的心口是否還在流血,隻是喃喃開口得喚着慕晚漁的名字。
直至看到他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的雙眼還在,也沒有寒毒發作。
那就好……!安千荷輕聲自言了一句,便安心得閉上了雙眼。任由慕晚漁如何喚他名字,她都沒再睜眼。
淡淡的藥草香氤氲着整個房間,慕晚漁擔憂得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安千荷,便随着玄清出了門外。
一出房門,慕晚漁便揪住玄清的衣領,怒問:“你不是說她三日後便會醒來嗎?爲何至今未醒?”
玄清揚了揚眉,弱聲道:“大抵那日她吸了太多花香,所以暈厥的時間便長了些。”
“你給她設了生死幻境?”慕晚漁未松開他的衣領,墨玉般的眸子已染上濃霧。
“我哪裏敢給她設生死幻境?即便那是假的,你也肯定會心疼!我隻是設了普通幻境,讓她看見你和其他女人親密。她既憤怒又絕望,所以就喚着你的名字了!”玄清點點頭,很認真的回答。
蘇慕隐,你永遠别想知道你在這小丫頭心目中有多重要。就當給你的小懲罰!誰讓你重色輕友!
“她在夢裏吃醋了?”慕晚漁微微松了他的衣領,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玄清又是點點頭,感概道:“可不是?她在幻境中甚至揚言要殺了你!說你薄情寡意!”
慕晚漁這才徹底松開他的衣領,目光也清明了些,聲音恢複一如既往的溫潤:“讓她在這裏再睡幾日,你現在就爲我取藥引吧。”
“蘇慕隐,取幾千滴心頭血真的會出人命的,你不後悔?”玄清再度詢問。
慕晚漁淡淡道:“十大蠱王的血都已準備齊全,水靈芝也爲你取來,隻差藥引,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你的血是至陽之物,所以能做藥引。隻是……還差了一些東西。”
在慕晚漁略帶疑惑的表情下,玄清歎了口氣,有些爲難得道:“若是你能和她陰陽結合後三日内取的血效果會更好。”
慕晚漁的玉顔瞬間染上了一層淡紅,此時在月白錦袍的襯托下,更顯得容色清華,眉目如畫。
玄清輕咳一聲道:“你别告訴我,你至今爲止還是……”
“一定要三日内的?一年内的行嗎?”慕晚漁低聲問了一句,臉又紅了一分。
“噗!”玄清忍不住笑出了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蘇,你們既然早和她開了葷,那你還爲難什麽?趕緊今夜就解決了,我明日就爲你取血。”
“明日就要?”慕晚漁輕聲咕哝了一聲。
玄清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戰場上被稱爲弑神,大乾朝堂真正王者,如今怎麽變得如同一個情窦初開的少年,他無奈得拍了拍腦門,“你自己慢慢考慮,我得去爲你愛徒的弟弟引毒。唉,我上輩子一定欠你的。”
玄清走了兩步,又停頓了腳步,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道:“老蘇,我差點忘了。你的愛徒聞了我的凝魂蘭花散,在五日内遇到的事情她都會以爲在夢境裏。所以,你今晚大可以……咳……今後你也能繼續爲人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