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荷在他腦後猛拍一下,佯裝嗔怒道:“得了,你少裝!你忘了當初是如何拼了命進書院的?你若敢走!我們友盡了!”
“大丫頭,快上車,天要黑了。”老夫人不知何時探出頭,喚了一聲。
“來了!”安千荷高聲一應,隻問了一句:“你跟不跟我們走?”
羅弈摸了摸被拍疼的腦袋,呲牙咧嘴道:“跟!”随即樂呵呵得也上了馬車。
見羅弈也上了馬車,安千荷拉起甯心的手道:“甯姑娘,和我們一塊走吧。”
此時的甯心還穿着侍衛的服飾,眼睛雖恢複了清明,但臉上挂着深深淺淺的傷痕,昭示着她曾受過非人的虐待。
她掙脫開安千荷的手,淡淡道:“你們走吧,不要管我。”
安千荷再次抓住她的手,道:“顧氏一族還未被定罪,你走哪去?”
甯心輕笑一聲,有清淚從她眼角落下,她已是殘破之身,若不是仇恨支撐着她,她何以能活到現在。
安千荷伸手用指腹抹幹了她的眼淚,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活着需要勇氣。但你必須活着,不爲别的,就爲了用顧氏一族的血去祭奠你的父母!”
甯心的眉心微微動了一下,拳頭緊緊握起,指甲深深嵌進皮肉。
安千荷握住她的拳頭,也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對她輕聲道:“甯姑娘,不瞞你說,我們的命運是相同的。其實我也非完璧之身,同樣是被顧氏的人陷害。”
若不是寬慰她,她絕對不會将此事說出口。雖說她來自二十一世紀,但這失身之辱依舊是她心中最疼痛的傷疤。她可以将此事對蘇晉楓大聲說出口,可她卻無法做到親口告訴慕晚漁,因爲,她害怕……
安千荷的這番話着實讓甯心吃了一驚,她絕對沒想到眼前這絕美冷豔的女子竟然有着同她一樣的遭遇。
甯心的心神一晃,感覺到被她握住的手正傳遞着神奇的力量,她擡頭看向安千荷,隻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也盈滿了淚水,耳邊傳來她溫暖且堅定的聲音:“相信我,若是你有勇氣活下去,一定會比他人活得更精彩!沒有過不了的難關,沒有任何人和事物能讓我們放棄生命!”
“安姑娘……”甯心按耐不住内心的感動,一把抱住安千荷,在她耳邊低喃道:“甯心此生不知何以爲報!”
安千荷緊緊抱着她,在她耳邊堅定的回道:“不需要報答,我們隻需一同将顧氏一族送去閻王殿!”
“大哥,快上車!我們還要先回安府,照這個速度後日都回不了書院。”羅弈敲了敲馬車門,伸出脖子喊着。
安府深夜
馬車剛靠近安府就聽到凄厲的哭泣聲,最諷刺的是,哭得最大聲的應該是安文煜,因爲他的聲音被刀子割破過,異常沙啞。
馬車停在安府門口,柳管家身披麻戴孝得上前道:“老夫人駕鶴西去,老爺今日不見客。”
安千荷拉開車簾道:“但若是我呢?”
“啊!是大小姐啊!大小姐,您終于回來了!”柳管家一愣,繼而大聲哭泣道:“大小姐,您遲來了一步了啊!老夫人走了!走了啊!”
“走了?祖母是如何去的?”安千荷問他,聲音淡淡,聽不出悲喜。
當日正是這新來的柳管家給安文煜放的門,早在三月前他就被顧氏用幾千兩白銀買通,今日見到大小姐歸府,隻當是以爲她得到了老夫人西去的消息,便道:“老夫人的屋子着了火,老夫人就被,就被活活燒……死……了!”tqR1
柳管家越哭越大聲,眼淚嘩嘩啦的滾落下來,身體也是搖搖晃晃,像是随時都要倒下。真是個情之悲切啊!
安千荷冷笑,随即道:“那就請柳管家開個門,讓我們進去吧。”
柳管家的目光閃了閃,收了眼淚,有些爲難得問道:“大小姐,這馬車裏的都是些什麽人啊?老爺有規定,不能随意放人進來。”
安千荷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冷,但目光卻如同一面最明亮攝魂的鏡子,把外界一切遮蓋住的醜陋,扭曲,糜爛的面孔照出原型。
“我且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問你。我的祖母是怎麽死的?真的是被火燒死的嗎?着火的那日你在哪裏?有沒有人出過府門?”
被安千荷這麽一問,柳管家連退好幾步,最後還張了張嘴巴,像是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道:“那日并沒有人出府門。”
“你确定?”安千荷的聲音越發冰冷。
柳管家皺了皺眉頭,不敢對上安千荷的眼睛,心越來越慌,低聲道:“回大小姐,奴才确定。”
“很好。”安千荷拉上車簾,下一刻,一根樹枝就像一把飛刀狠狠紮入他的眼睛裏,從他的後殼穿出,帶出一抹腦漿。
柳管家哀嚎一聲,在倒地斷氣那一刻看到老夫人的頭探出了馬車車簾。
“老……老夫人!”柳管家喃喃了一句,斃命!
其他家丁吓得直接呆在原地,懵了片刻,道:“老夫人回來了!老夫人回來了!”
安千荷一個陰狠的眼神遞過去,道:“統統閉嘴,現在不許走漏風聲。讓路!”
家丁們面面相觑了一會兒,可還是沒有讓路。
安千荷對正在駕馬車的羅弈道:“進去!誰若敢阻攔,直接用馬蹄将他們踏平了。”
“是,大哥!”羅弈輕掃了一眼衆家丁,下一刻猛揮馬鞭,大喝“駕!”
馬車橫沖直撞得進了安府,可再多的人也攔不住這奔騰的快馬,反倒是被這馬車撞得頭破血流。
而另一廂,安府的正廳
安千雪伏在棺木上,哭得梨花帶雨,極盡悲傷,雙肩不停抖動着,幾次三番幾乎哭暈過去,“祖母啊,祖母!你死得好慘!”兩行清淚刷刷的流下來,那樣悲戚的哭聲,讓周圍聞着都要爲之傷感。
各方姨娘和小姐也是抹着眼淚,有的姨娘上前拉住安千雪,寬慰道:“二小姐,老夫人泉下有知也不想你這麽難過,她知道你是最孝順的。”
這些姨娘雖說平日裏沒少受顧氏的欺淩和壓迫,但這二小姐好歹以後也是皇家的人,所以正好乘此機會巴結。
這些姨娘裏唯獨秦氏的目光充滿着鄙夷,這老夫人的院子好端端怎麽突然着起火來?而且在安墨蕭不在的那日着火!最可恨的是,竟沒有一個家丁前去滅火。
終于,她鼓起勇氣上前一步對安墨蕭道:“老爺,妾身鬥膽,有一事相告。”
安墨蕭還未從極度的悲傷中回過神,隻是偏頭不耐煩得回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