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張着嘴,眼淚從那隻獨眼裏嘩嘩流下,當她看見安千荷的淺笑時,她忽然瘋狂得笑了起來,由于夜枭般凄厲:“哈哈,什麽粉末?我怎麽知道什麽粉末?哈哈,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邊說着,她竟像個瘋子一般用手抓扯頭發,大把大把的頭發竟被她生生拽了下來,鮮血從被扯破的頭皮流了下來。
可這還不夠,下一刻她竟從頭上拔下銀鳳镂花長簪,跟瘋了似的不停劃開自己的臉,鮮紅的血珠子不斷飛濺,一大把又一大把的頭發飛在空中,落在地上,甚至還帶着皮肉。
衆人吓壞了,膽子小的小姐甚至被吓哭。
安文煜立刻上前抱住顧氏的腰,用沙啞的嗓子喊道:“母親,母親,你這是怎麽了呀!不要傷害自己了!不要!”
顧氏仰面長笑,接着猛地推開安文煜,邊流淚邊笑道:“我瘋了?我瘋了?咦?你是誰,我怎麽不認識你!”
安墨蕭見狀,胸口不斷起伏,揚起巴掌對着她的臉頰扇去,眼中盡是厭惡之色,“瘋婦!來人啊,将這瘋婦帶下去!”
安千荷看着滿地的血和被帶下去的顧氏,唇邊溢出一絲冷笑,呵!這顧氏也真是拼了!爲了躲過這一劫,甚至不惜自毀容貌!她不得不再次佩服她的演技!
顧老夫人的手都在顫抖,老臉埋得低低得,都不敢擡起半分,甚至自己親生女兒在自毀容貌的時候都沒有沖上前去。可見,她将骨肉親情也未必放在第一。
聽了安千燕的說辭,看着方才裝瘋的顧氏,衆人心裏如明鏡似的,清清楚楚明白這銀針是誰安放的。隻是,那粉末如果真的是……
安千荷站在原地,勾起一抹清淺的笑容,如白玉精心雕成的五官美得讓人窒息,可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有着攝人心魄的能力,“既然四妹說有人給她吸食了粉末,強迫她當衆彈奏一曲漢宮秋月。那是不是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
說此話時,安千荷的雙眸是看向顧老夫人的,顧老夫人感受到她身上傳遞來的壓抑,不,不是壓抑,是毒!她仿佛即将卷入一個無底深淵,萬劫不複!
見顧老夫人不說話,安千荷眨了眨眸子,甜甜得對安千燕道:“千燕,你過來看看。二皇子手上的粉末是不是就是母親給你的那種?”
“安大小姐!”顧老夫人大喊一聲,繼而低着頭道:“老身今日累了,先回府了。”
“什麽?您累了?可您還沒找到要害你的兇手啊!對了,您的孫女兒不是說親眼看見是我将銀針射出?若是千荷不證明清白,豈不是給我父親,祖母還有母親蒙上了冤屈?您說是不是?”
顧老夫人隻想快些離開這裏,若是再查下去,顧氏一族必定被滅門!蘇慕隐極其痛恨勿醉仙,十年前勿醉仙一案,幾個家族全部被抄斬。
安墨蕭也想快些解決這事兒,畢竟私藏“勿醉仙”是死罪,顧迎蓉還是安家的人,他脫不了關系。若此事被蘇慕隐知道,安家就徹底完了。
“千荷,你先回房,父親會爲你證明清白!”
聽聞安墨蕭這番話,安千荷猛地回頭,似笑非笑得道:“父親要替女兒證明清白?”
安墨蕭一點頭,正聲道:“是,你受了委屈,先回房休息。父親定會爲你讨回公道。”
安千荷聽了這話,微微挑了下眉,像是聽了極其有趣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卻也是恭謹,“父親能爲女兒證明清白,女兒感激不盡。女兒立刻回房,但是,女兒記得似乎和顧小姐還有個約定!”
約定?什麽約定?
當顧柔心聽到這兩個字時,渾身一抖,巨大的恐懼壓到頭頂,讓她喘不過氣。
顧老夫人當然知道安千荷口中的約定是什麽?看來,今日他們不付出點血的代價,這小賤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好狠!好毒!好毒!
“柔心,快跪下給大小姐認錯,說你是一時看走了眼!”
顧柔心隻覺得兩眼發黑,噗通一聲跪地,狠很咬着牙将頭低了下去,低聲道:“是妹妹沒看清,錯怪了表姐。請表姐原諒!”
安千荷輕掃了她的頭頂,淡淡道:“我可受不起表妹這一跪,隻是表妹說要自斷手指,爲了證明妹妹是守誠信之人,是不是該履行承諾呢?”
一旁的蘇晉哲深吸一口氣,連眼皮子也跳了跳,不過是個區區十五歲的丫頭,竟然能心狠到這般地步。但,這樣的女子實在是強大,比男子還要強大!讓她成爲太子黨,實在是可惜!不行,他一定要将她搶到手!
顧柔心聞言,喉頭一哽,竟說不出話來,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蘇晉哲,希望他能爲她解圍。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蘇晉哲竟然在下一刻突然抽出腰中的劍,“嘩”一道銀光閃過。
五根白皙如蔥的手指斷在地面,鮮血淋漓,顧柔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斷指,“哇”得失聲痛苦,繼而又暈厥了過去,顧老夫人雖心疼但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安千荷其實根本無心要她手指,隻是想讓她好好記住這教訓,想不到蘇晉哲竟然就将她三根手指當場砍了。
看來,他也是急不可耐得讓她回去。既然如此,那她也是該回去了!現在不是将顧家醜事展露在衆人面前的最佳時期!
安千荷對着蘇晉哲行了個禮道:“既然二皇子殿下爲顧小姐兌現了承若,那千荷就先回屋了。”
看着這素雅如蓮,又美若冰雪的少女,顧老夫人幾乎要驚叫:她不是人,她不是人!是鬼!披着人皮的鬼!
這壽宴還在繼續,即便它已是血腥不堪,安千荷回到房間便準備行禮準備回學院,紫向在她身後問道:“小姐,你這麽快就要走了?顧氏一族和大涼國進行“勿醉仙”買賣,今日怎麽不拆穿他們?“
安千荷望着窗外強烈的陽光,回道:“現在的顧氏就如這烈陽,勢力非常雄厚,他們能在海港進行買賣,定有人在背後爲他撐腰。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如何抗衡得了?”
紫香歎了口氣道:“是啊!可是顧家實在是可惡,竟然還叛國!若是沒猜錯,這粉末和娴貴妃也脫不了幹系!”
“噓,小聲點,我們得在壽宴結束前就離開這裏,否則一定有人會殺了我們!我得先回學院,将此事告訴太子。然後一起去海港查個清楚,隻有查清楚了才能上告蘇慕隐啊!我一定要他們顧家徹底倒了!”
看着安千荷眼底瀉出的一抹殺意,紫香突然開始心疼她這主子,明明才十五歲,可卻要承受背負那麽多苦難和責任。所以,她一定也要變強!爲主子分擔點!
“小姐,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注視着段公子的行迹,可他每日除了設計兵器圖就是找些美人喝酒玩樂。并沒有異樣行爲,難道是我疏漏了?”
“若是他那麽容易被你發現行蹤,那我便不會讓你盯着了。你就先在居寒殿裏安心住着,也不要刻意去監視他。你越是放松,他越是會減輕對你的懷疑。但是要注意,一切以安全爲重!我不想讓你因爲我而受到傷害!”
最後一句話讓紫向紅了眼睛,哽咽道:“小姐,你待奴婢真好!什麽都想着奴婢,上一回要不是你相救,奴婢恐怕已經被……”
安千荷爲她擦了擦眼淚,揉了揉她的小臉,笑道:“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回去,帶上千燕!順便去皈善堂看看文承的病如何了?”
說到這裏,安千燕已出現在了門口,收拾了一個大包袱。tqR1
安千荷走上前去,問道:“四妹,你下定決心要離開安府嗎?”
安千燕點了點頭,無比堅定道:“在這裏沒有任何可留戀的!連我貼身丫鬟都背叛了我,這裏簡直比地獄還可怕!”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一起走,讓顧大夫看看你體内的藥性是否已深,能不能徹底去除。”
三人想出府并非易事,但安千荷早已用幾個金元寶買通了看門的幾個奴才,所以乘着壽宴還未結束,依舊順利的出了安府大門。
“皈善堂”的門口已經冷冷清清,安千荷敲響大門,卻無人回應,最後那藥童出了門,揉着惺忪的眼睛道:“我家師父還睡着呢,有什麽事兒在門口候着。”
紫香忍不住回道:“都快未時還睡着?騙鬼去吧!”
然而,在紫香憤怒的聲音中還夾雜着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這聲音隻喚了一個字,“姐!”
安千荷猛地轉頭,隻見那皈善堂旁邊的湖上正泛着一葉小舟,一陣風吹開微波蕩漾,小舟上的一個少年正撐着船槳。
“文承!”安千荷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便紅了眼睛,快速奔到岸邊,安文承也很快上了岸。
兩人在相見的一刻緊緊抱在一起,血脈相連的感情是任誰都切不斷的!
紫香突然感歎道:“四小姐,您瞧,大少爺和大小姐長得越來越像了,簡直一模一樣!難怪是雙生胎!”
安千荷拉着安文承的手,見他臉色比以往紅潤了很多,便也放了心,問道:“在這裏住可否還習慣?”
安文承笑着道:“慕容大夫每日爲我清毒,雖說還會經常發作毒性,但也不再難受。他還每日爲我熬制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