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楓拳頭緊握,看着痛苦中的親妹妹,真有立刻殺了蘇晉天的心!可他不能!
縣令更是吓得七魄具散,雙手顫抖得扶了扶烏紗帽!原來前幾日差點關押的傻小子居然是太子,此刻他臉色白中透着青,青中透着紫!幸虧沒将他關押!否則這頂烏紗帽掉了,連帶着腦袋也一定會掉!
“殿下,草民信你!”
樓上傳來的笑聲戛然停止,蘇晉天探出頭去,不可思議得看向方才說話的人,這人怎麽如此眼熟?
“你說信我?”蘇晉天一臉的震驚。
安千荷躬身道:“是的,殿下。草民信你,草民相信那件事情不是您做的,是聖上和太子冤枉了您,但您也不能怪他們,因爲他們也是被幕後人所蒙蔽。”
蘇晉天的表情有些僵硬,所有人都定他有罪,爲何這素不相識的人卻相信他?
有詐!一定有詐!
“相信我?你拿什麽相信我?你算什麽東西?你能勸服父皇嗎?你能找到幕後人?”
這嘲弄的語氣非但沒有讓安千荷退步,反而越發的淡定,她淺淺一笑,隻道:“能!”
“文承!你在說什麽?”蘇晉楓難以置信得看着她,若是換成他人,他一定上前揮一拳頭!
“如何證明?”此時的蘇晉天已緩了臉色。
“請殿下先放了公主,由草民來替代她。若草民無法證明,要殺要剮随殿下的心意。”
方才停息的笑聲随着安千荷這句話,又再次響起,甚至比方才更爲瘋狂,“你算什麽東西?用你的命交換公主的命?你當本皇子真的那麽愚蠢嗎?”
安千荷仰起頭,微笑:“殿下若是不這麽做才是愚蠢!”
一語石破天驚,衆人都愣在原地,包括蘇晉天,半響才猛然醒悟,大怒,“你竟然辱罵本皇子?”
“有何不敢?殿下不如好好想想,若是你殺了公主,最後的下場是什麽?不如我來替你回答,若是你殺了公主,聖上一定會殺了你,同時再一次認定你有謀反之心。可幕後人失去什麽?他什麽都沒有失去,反而徹底鏟除了你。再者,你要殺的人也是你的親妹妹,她何其無辜?”
安千荷這一番話讓蘇晉天轉頭看向正流着眼淚的蘇弈清,的确,這妹妹雖不和他同出一母,但卻天真善良,小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喚他大皇兄!
見他有些猶豫的眼神,安千荷緊接着道:“草民保證,樓下無人敢碰您。草民和您一同上馬,找出真正的幕後人。”
“好,本皇子答應你,但我不會放了她,但也不會讓我手下動她!我會讓我手下看着她!”
蘇晉天言畢就下了樓,的确無一人阻攔,這縣令也早有思量,其實這是最好的方法,至少保住了公主的命。
在衆目睽睽下,安千荷和蘇晉天上了馬,一甩馬鞭,大聲道:“你們去回禀聖上,兩日後我必定爲大皇子證明清白,歸京!”
天星書院
香爐燃起的氤氲讓漆院首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
慕晚漁輕撇着茶沫子,淡淡道:“蘇晉天太過沖動,原本可以證明清白,如此一來,他這輩子算是毀了。”
在月光的折射下,氤氲的霧氣仿佛是來自月宮,明明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倒像是個仙人感歎人間的生死悲歡。
“慕先生,他畢竟也是您的侄兒,您就眼睜睜看着他被冤枉緻死?更何況,公主的命更是無辜。”
漆院首語氣有些激動,他實在無法理解,眼前人明明知道一切,卻不挺身而出,爲他證明清白。
慕晚漁擡眸輕掃了他一眼,輕笑,擡手又往香爐裏灑了幾片花瓣,唇角笑意摻和着氤氲道:“蘇晉天不會死,蘇晉哲他想要的是一箭雙雕,還有一個人必定會成爲犧牲品。不過,這一切都是天意,我如何阻止得了?皇子之間的鬥争本就是冷酷無情,是生是死還得靠他們自己。”
漆院首氣得直哼哼,卻不敢反駁,正準備起身,隻聽那人緩緩道:“既然我徒兒願意幫蘇晉天,你就不用操這份心,倒是好好想想如何修補北院。”
漆院首轉身,看着某人氣定神閑的模樣,終于還是忍不住道:“說起你的好徒兒,我就來氣,她帶着蘇晉天去找證據?找哪門子證據?那蘇晉哲會留下證據?到時候蘇晉天一怒之下要殺她,還不是要你去救她?”
這天底下恐怕隻有那丫頭和漆老頭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慕晚漁抽了抽的唇角,道:“這是讓她進入朝堂的絕佳機會,也好讓她認識一下真正的蘇慕隐。”
漆院首靜靜得看了他一會兒,換得默然一聲長歎。
看來曾經絕情絕愛的鬼面攝政王真的愛上了一個黃毛丫頭,這真是他有生以來見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黑夜,像是要将世間的醜陋全部遮蓋,蘇晉天忍不住問:“你究竟要帶本皇子去哪裏?若敢耍花樣,我立刻殺了你!”
安千荷唇角微勾,回道:“居寒殿!”
“爲何要去居寒殿?這和此案有什麽關聯?”蘇晉天疑惑。
安千荷一抽馬鞭,逆風回道:“還記得當日是個啞女帶草民去的山洞,草民無意見看見她後頸有楓葉标記,當時也沒在意,但現在細細想來,這啞女也許根本不是孩子,而是武林中某個門派的殺手。段天華雖不是武林中人,但卻熟知武林中的門派。我們從啞女下手,一定能找到幕後黑手。”
安千荷身姿潇灑,墨發随風雨飄動,靈氣十足,蘇晉天竟閉了嘴,不敢質問半句。
兩人徹夜趕路,雖是風雨交加,卻沒有半點停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文承,我同你一塊去!”
“蘇晉楓?”她絕對想不到她會跟着一起來。
“和我換匹馬!”蘇晉楓很快和他們并騎,卻在下一刻竟然一把抓住蘇晉天的後領,手臂一用力,将蘇晉天整個身子抛到了半空。
“啊!”蘇晉天大叫一聲,驚恐得瞪大眼睛,正當他以爲自己會摔下馬背時,身子卻穩穩得落在蘇晉楓的身後。
蘇晉楓見他坐穩,腹肌倏然收緊,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動作幹脆利落,穩穩得坐到安千荷的身後,雙臂驟然将她攏在懷裏,雙手覆在她的手背,替她執起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