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雙眼瞪得老大,她明明記得昨兒晚上她将門關上了,就是想将白氏母子關在外頭,給白氏一個教訓,自己出口惡氣。
顧玲珑看了闵氏一眼,抿嘴說道:“我爲什麽不能進來?”
闵氏面皮哆嗦着,一臉的戾氣,“你不是那麽有本事?有本事你就别進這屋!你就給我滾。”
顧玲珑笑了笑,“要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你讓你兒子回來把話說清楚,那我眉頭都不皺一下就馬上走。”
闵氏一聽這話,心頭的怒火頓時就點着了,自打陳宣離開之後,這幾年再也沒回來過,她也不知道兒子究竟去了哪兒!這會兒被白氏這麽嗆聲,闵氏氣得臉紅脖子粗,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别想威脅我,我告訴你,等我兒子回來,我一定要讓他休了你,你這個女人,沒人要的破鞋,我看你到時候怎麽活。别現在說得這麽硬氣,等我兒子回來你又纏着不走,我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給我滾,把你兒子也帶走。我老陳家要不起你這樣的媳婦兒!”
顧玲珑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既然你們不要茂兒,那我要!你也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你嫌棄我和茂兒,巴不得我騰了位置,好叫你兒子以後找個富家千金!”
當初陳宣硬要白氏的時候就同闵氏大吵大鬧了一場,當時的陳宣别說在鎮上搶手,便是在城裏也有人來打聽他,陳母可是春風得意,一心想讓陳宣娶個富家千金小姐,以後有個好前程。
陳茂站在旁邊,闆着一張小臉,他雖然姓陳,可是在家裏除了娘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奶奶嫌棄,姑姑和大伯同樣也讨厭他,所以他平日裏很小心,也很聽話,不敢惹怒他們。可這會兒聽見奶奶親口說不要他,還是叫陳茂心頭不是滋味兒,一張小臉垮了下來,隐隐還有淚光閃爍。
陳母對這孫子不喜歡除了是因爲讨厭白氏之外,還有陳茂長得實在是太像白氏,同自己兒子并不是很相似,再者說一個男孩子長得那麽女氣,陳母看見他心頭就厭惡,這些年來加之對這孫子又沒親手帶過,自然是沒什麽感情,說話當然也很刻薄。
顧玲珑看陳茂眼睛裏淚光閃爍,她走過去,拍了拍陳茂的頭,“别哭,他們不要你,娘要你啊。你先出去玩兒,娘跟你奶奶說些事兒。”
把陳茂指使出去,顧玲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剛才在孩子面前不想破壞在孩子心裏的美好印象,現在陳茂既然沒在場,她當然不會給闵氏什麽好臉色。
陳母見她變了臉色,指着她道:“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白氏,你就是我家養的一條狗,你這個賤骨頭,當年若不是你勾引我兒子,宣哥也不會如今在外頭闖蕩,都是你害的。你這個害人精,當年我就不該心軟救你,你要是死了如今也就沒這些事兒了!”
顧玲珑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闵氏跟前,“就不能每次換個花樣說,天天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你說得不煩,我聽都聽煩了。你那兒子算個什麽東西?我要勾引他?他對我死纏爛打,你這當娘的自己兒子有些什麽花花腸子你還不知道?别什麽事兒都怪在我頭上,好似你兒子就是那白蓮花一樣!”
“你這個賤……”陳母開口又要訓斥她,顧玲珑擡手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可是使了全力,陳母被打得眼冒金光,直接就被打懵了,完全沒料到白氏竟然會對她動手!這個在他們陳家一直以來卑微的女人,竟然敢對她出手!
顧玲珑看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說道:“以後說話客氣點,别張嘴一個賤人,閉口還是賤人,留點口德。”
闵氏回過神來,氣得朝她撲過來,“我要打死你!”
顧玲珑翻了個白眼,轉身就是一個側踢踢到對方的肚子上,直接就将人踹到在地上,闵氏疼得臉都白了,顧玲珑擰着眉說道:“你以爲我還是那個任由你欺負的那個白玲珑?被你們打死了也不知道還手?”
闵氏疼得蜷縮在地上,她那張臉扭曲又充滿怨恨的看着顧玲珑,那猙獰的模樣就好似要吃人一般。顧玲珑翻了個白眼,“别在我面前擺你那婆婆款。你不認承認我的身份,我也不會當你是娘,這些年在你們家累死累活,幹的活兒比牛還多,已經還夠了!當初你不願意你兒子娶我,連個婚禮儀式都不願給,茂兒生下來之後,你也從沒帶過一天,還在坐月子你就把人追着出去幹活,這所有的一切,我都記着呢。”
過了片刻,她又笑了起來,“你想讓你兒子回來給你做主,甚至休了我,還真是巧,我也正要找你兒子算賬呢。我得到消息,陳宣如今在外頭正和一個高門女子打得火熱,就要談婚論嫁了呢,你說,到時候我這糟糠之妻出現在他面前,他是什麽反應?還想有錦繡前程,我呸!”
顧玲珑說着一記手刀将人給劈暈了,她将闵氏拖進屋去,轉頭準備出去買點東西。
陳茂心情十分低落,他沒有出去找小夥伴兒玩兒,事實上因爲他沒爹,大家都不愛和他玩兒。陳茂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山上來,到了洞口,他想起昨天晚上跟着娘出來的那個獵人,他往前跑了幾步,到了山洞前,開口叫道:“獵人大叔,你在嗎?”
他探出一個小腦袋湊到洞口朝裏邊看,山洞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陳茂眨了眨眼睛,想着那獵人大叔是不是已經走了?娘說他迷路了,陳茂抓了抓頭發,嘟了嘟嘴,又問道:“獵人大叔,你已經走了嗎?”
慕容泓肩膀上垂挂着兩隻山雞和野兔,他剛才聽見聲響便隐藏起來,怕是敵人追來了,等了一陣,聽見這脆生生的孩童話語,才知道是昨夜那個女人的孩子。
慕容泓這才走了出來,他動作很輕,腳下幾乎沒什麽聲音。陳茂正朝洞口裏頭張望,不時抓了抓頭,蹙着眉做沉思狀,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
慕容泓站在陳茂身後,陳茂也并未發現,他耷拉着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道:“獵人大叔,連你也走了啊。”
說着他癟了癟嘴,準備下山離開,他一轉頭,就看見自己身後站着那個大叔,頓時就眉開眼笑起來,“大叔,原來你沒走啊?”
慕容泓看着他一個人上來,問道:“怎麽是你一個人?你娘呢?”
陳茂搖了搖頭,“我娘在家呢。奶奶又跟我們吵架,昨天晚上還關上門不讓我們進屋,娘讓我去找别的孩子玩兒,我就走到這裏來了。”
說着陳茂的聲音低了下去,面帶惆怅,慕容泓開口問道:“吃了嗎?”
陳茂搖了搖頭,昨晚上隻吃了兩個烤紅薯,今兒早上一早起來奶奶就罵他們,哪兒還能吃早飯呢。這會兒肚子還餓着呢。
慕容泓看他凍得有些發紅的小臉,面對這樣一個稚嫩的孩子,即便是他這樣鐵石心腸早已經領教了世間人情冷暖的人,面對這孩子的時候心頭也有幾分憐憫。他當年到進京的時候,也不過像這麽大,如今多年過去,他也已經長大成人,唯一的不同是這孩子身邊還有個娘護着,他的娘卻在戰争爆發之初就死去。
慕容泓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刹那間眼裏濃烈的戾氣,他低着頭,甩了甩頭将那些思緒抛開,将幾隻野味兒丢在地上,又去找了樹枝和枯葉,陳茂看他要生火,忙就說道:“我知道哪裏有柴火,我帶你去拿。都是我娘以前砍了堆在山上的。”
這片山頭雖名叫‘鬼山’,内部大家不敢去,外圍還是敢活動,陳家就有一小片山林,離這兒不遠。
慕容泓看着孩子那雙純真的眼睛,那純粹刹幾乎是讓他心裏疼了一下,這麽多年來的成長經曆,讓他很難相信别人,但面對這個孩子,他像是看見了曾經的自己,曾經他也是這樣一個無憂無慮沒有煩惱的孩子。
慕容泓輕輕點了點頭,陳茂在前頭帶路,他叽叽喳喳的說着話,都是說他的娘如何如何的厲害,娘對他多好等等,那表情很是歡快,一掃剛才的沮喪。
看着林子裏堆得很是整齊的木材,慕容泓沉默着拿了幾根回去,他生了火,又拿着野味去林子裏頭剖洗了回來,等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那頭熊也在,孩子身邊還放着一些野果。
陳茂看見他來了,笑着道:“大叔,給你吃果,是大寶摘的。”tqR1
慕容泓看了那畜生一眼,熊大寶将頭撇開,慕容泓道:“你自己吃吧。”
這趟出來,還真是叫他大開眼界,這會看家護院的熊就是其中之一。
慕容泓用樹枝串起野物架在火上烤,很快就烤得面皮金黃,那油光遇着火焰嗤嗤的響個不停,陳茂雙眼冒金光,小肚子更是咕咕叫個不停,他覺得不好意思,便抱着熊大寶的頭,兩個就跟乖寶寶一樣就坐在慕容泓的對面,看着那正翻烤着的東西直咽口水。
過了沒多久,慕容泓将烤好的兔子扯了半條後腿給陳茂,熊大寶擡起頭,也眼巴巴的看着,慕容泓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将另外半邊丢到它面前,熊大寶一口就叼着走到一邊爬在地上吃了起來。
陳茂小口小口的吃着,他不時看看慕容泓,心想這大叔人真好,慕容泓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實則身體的感官都調動起來時刻關注着周圍的異動。
陳茂吃了幾口之後,問道:“大叔,你知道京城嗎?”
慕容泓看向他,陳茂解釋道:“我娘以前跟我說過,說我爹去京城念書去了,以後要做大官的。可是我爹都沒回來過,我都不認識我爹,你要是從京城過來的,你可能認識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