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珑面色慘白,她右臂被斬斷,此刻鮮血橫流。十九郎捂着胸口,他靈氣已經枯竭,連他嫣紅的唇瓣都發白了。
十九郎走到顧玲珑身邊,盯着她還在涓涓流血的斷臂,随即附身下去,張嘴含住了她斷裂的臂膀。
平安被吓了一跳,他指着十九郎哆嗦的道:“你……你……你……”
十九郎擡起頭來,此刻他雙眼中充斥着狂暴,猶如被激怒的兇獸!
“滾!”他朝着平安一聲大喝,又低頭吸吮着顧玲珑的鮮血。
顧玲珑睜開眼睛,看着平安說道:“平安,什麽都别說,你先出去!”
平安戰戰兢兢的看着十九郎,怎麽都沒想到他竟然會喝人血。
“你快走啊!”顧玲珑喊道,失血過多讓她面色慘白,可現在的十九郎分明就是快到崩潰的邊緣!
十九郎身上有很多秘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喝她的血,每當他進食的時候,會變得特别的狂躁,猶如一頭野獸!
平安看着顧玲珑,“可是你……”
“我沒事兒,你先出去。他會帶我出來。”
十九郎是徹底的被惹怒了,他嘴角還挂着顧玲珑的血,喉嚨裏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那雙眸子猶如一隻野獸,正冷冰冰的盯着平安。
平安一看他着模樣,頓時拔腿就跑,這回不用顧玲珑說就跑得比誰都快。tqR1
顧玲珑看着十九郎,“他什麽都不懂,他也不會說出去的。”
十九郎是個矛盾體,每當這個時候他一方面忍不住,一方面又特别的厭惡這樣的自己,以至于他會變得特别的狂躁,這個時候,誰還在他眼前晃動,除了是獵物,就是死物。
顧玲珑悶哼一聲,能感覺到一大股溫熱的血流了出來,她微微合上上眼睛,撇開頭不去看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睜開眼,便看見十九郎坐在不遠處,這會兒他又變回那個冷靜的十九郎。
顧玲珑動了動,有些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她原本被斬斷的手臂,竟然又重新長了出來。
“醒了?”他擡頭看着顧玲珑問道。
顧玲珑抿了抿嘴,“我的手?\"
“給你吃了顆丹藥,你已經沒事兒了。”說着他合下眼簾。
他沒說,那顆丹藥是他僅有的一顆仙品丹,隻要還有一口氣兒在,不論受多重的傷,都會活下來。
顧玲珑動了動重新長出來的手,并未有任何的不适,她道:“謝謝你。”
十九郎低聲道:“以身祭劍,你就這麽心甘情願?”
說着他皺了皺眉,看着顧玲珑很是不理解,她不過是個凡人而已,即便是澹台氏的血脈,在他看來,也跟凡人沒什麽區别,凡人的生命不過區區幾十年,她竟然願意以身祭劍!
顧玲珑歎息一聲,無奈的說道:“我這麽做,都隻是爲了他。在你看來他是魔頭,可對我而言,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既然擔心,那我就再次封印那魔劍,他就永遠變不成魔了。”
“顧玲珑,就沒見過你這麽蠢的女人!”十九郎勾了勾嘴角,“即便你以身祭劍,你也不過是成爲遮天劍中的一縷亡魂而已,一個凡人,你拿什麽封印魔劍!”
“無憂真人不是說了以身祭劍,就能封印它!”顧玲珑擰了擰眉,這話本就是那人說的,她不過是照着做而已。
十九郎毫不留情的嘲諷道:“無憂真人,乃是大乘期修士,你拿什麽跟人家比!他能以身祭劍封住魔劍,可不代表你也能!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
說完這話,十九郎站起來,他撩了撩身上的袍子,說道:“你既然已經醒了,我們就出去,再不出去,那傻小子恐怕還以爲我把你弄死了呢!”
顧玲珑也站起身,她往後看了一眼,先前那洞口已經看不見了,顧玲珑神色複雜的看着十九郎。這個男人,亦正亦邪,當很是讓人摸不準他的心思。
十九郎頭也沒回的道:“不過是施了點小法術,讓旁人看不見那洞口而已。我可沒那本事去封印遮天劍。”
顧玲珑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再沒多餘的話,便走出了峽谷。
峽谷外,平安焦急的等着兩人,不是他不想返回去找顧玲珑,實在是那十九郎太兇悍了,他就是找回去也是無事于補!平安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過了沒多久,他看見迎面走來的兩個人,立刻向他們兩人招了招手,朝兩人跑了過去,看着顧玲珑道:“顧玲珑,你沒事兒吧。”
顧玲珑搖了搖頭,“我沒事兒,平安,讓你擔心了。”
平安笑了笑,他也不敢去看十九郎。
撓了撓頭,平安突然看見顧玲珑的手,驚訝的道:“你的手……”
顧玲珑擡起手來晃了晃,笑着道:“我的手?多虧了十九郎,若不是他,我就成獨臂俠了。”
平安這才轉頭看向十九郎,十九郎面色如常,和先前那兇悍的人簡直是判若兩人。平安走到顧玲珑身邊,低聲道:“他昨天好吓人。”
顧玲珑微微抿了抿嘴,“他那是犯病了,你别在意。”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出了大峽谷。
大灰一直在外等着主人,這會兒看見顧玲珑出來,它圍着顧玲珑轉圈,輕聲呼叫着。
顧玲珑摸了摸大灰的腦袋,“乖,我沒事兒。”
幾人騎上各自的坐騎,顧玲珑看着十九郎問道:“十九郎,現在我們去哪兒?”
十九郎抿了抿嘴,“先找個地方住一晚。”
這個時候夕陽西下,正是落日黃昏,大片的火燒雲連成一片,映襯着這漫天的黃沙戈壁别有一番美麗。
待到月亮升起,他們才找到了一小片的綠洲,今夜注定是要在外面過夜了。找了塊空地升起火,十九郎獨身一人進了林子深處,平安看向顧玲珑,低聲說道:“你不怕他嗎?他還喝你的血。”
想起看見的那場面,平安就忍不住打個寒顫,簡直比見到妖怪還讓他毛骨悚然。
“平安,他真的隻是犯病了,他比任何人都厭惡這樣的自己。可是沒有辦法,既然改變不了,隻能接受!”說着顧玲珑撿起一根樹枝動了動那火堆,又道:“在那洞中,也是他救了我們。”
那時候他大可以一走了之,讓他們死在裏面,可最後他仍然是把他們帶了出來。顧玲珑微微擰了擰眉,什麽是正,什麽是邪,誰又能說得清楚?
十九郎返回的時候,手裏抓着兩隻野雞,他往回走,便聽見了顧玲珑的話。腳下頓了頓,十九郎擰着兩隻山雞出去,丢在地上,說道:“你們弄了吃吧。”
說完這話,十九郎找了遠處一株大樹,輕輕一個跳躍就落到了樹幹上,閉上眼睛休息。
平安道:“我拿去處理。”
說着撿起地上的兩隻山雞拔腿就跑,他才不會說現在他看見十九郎腿肚子就打顫。看見他就想起他低頭吮吸顧玲珑的血的畫面,他還不能那麽快天然的面對十九郎。
顧玲珑朝平安點了點頭,擰開皮囊喝了兩口水,她往十九郎走過來,說道:“十九郎,要喝點水嗎?”
十九郎睜開眼睛,往下看着站在樹下的顧玲珑。
“不用!”
顧玲珑道:“你這人還真是,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麽……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想進食。但是在我看來,十九郎,你沒必要這麽厭惡自己。試着接受自己的一切,不好嗎?”
既然不能控制自己,爲何不試着接受呢?他那麽強悍,聽着好像出身也不錯,在門中極受重視,還有什麽不滿的呢!要說不滿,也該是她這種草根,顧玲珑歎了口氣,看着漆黑的夜空,又問道:“十九郎,等你回家後,你就不會這樣了。”
“我也解放了!”她說着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兒,又拔了一根草叼在嘴裏。
十九郎沒有說話,隻是半眯着眼看着她。
那頭平安回來了,他舉着兩隻被開膛破腹的山雞,說道:“我洗好了。”
顧玲珑诶了一聲,不在理會十九郎,轉身便去了平安跟前。
平安道:“我背包裏有調料,咱們做烤雞!”
說着他将兩隻雞遞給顧玲珑,就去翻他的背包,不多時就摸了幾個瓶瓶罐罐出來,有鹽,花椒粉,孜然粉,辣椒粉,裝備算得上是很齊全了,顧玲珑看着他,調侃道:“平安,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厲害的。”
平安一邊将調料抹在兩隻野雞上,又用長棍串起來,擱置在火上烤。
“我是孤兒,我和師傅在山裏修行,爲了不被餓死,我就負責做飯。”他的動作很是娴熟,看得出來不是在吹牛,顧玲珑笑着道:“看出來了,平安是個做飯高手。”
兩隻野雞最後入了顧玲珑和平安的肚子,十九郎坐在樹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吃飽喝足之後,顧玲珑清理出一塊空地,直接合衣躺在上面,平安靠着一棵大樹幹,将頭埋在膝蓋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