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是魔族的大祭司遮天所煉制,鑄造之初,大祭司便以身嗜劍,和這把遮天劍融爲一體,魔劍出世之際,甚至斬殺了不少同胞,最後這把劍,落在了那魔頭手上。
顧玲珑看着那把劍,她仔細盯着它,竟在它身上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她雙眉微蹙,鬼使神差的就朝它走了過去。十九郎趕緊将她扯過來,面色沉沉的道:“别靠近它!”
說着他又看向那魔劍,“你過去,它會飲你的鮮血,你的元神也會被吸入其中,最後成爲怨靈,就像這樣。“
他手一指,罩着他們的靈氣屏障便現了行,外面,是無數的怨氣凝結而成的怨靈,他們試圖沖破屏障,将裏面的人全都碾碎生吞!
平安看着無數的亡靈,他們嘶吼着咆哮着,他緊張的道:“好吓人。”
十九郎四下走動着,最後找到了一塊玉牌,他将神識注入其中,原本暗淡無光的玉牌便一下子亮了起來,一個淡淡的影子出現在幾人面前,那人穿着一身雪松色的袍子,站如輕松,頭發梳攏在腦後,手裏拿着一把劍,隻聽他言道:“道友若看見了我,說明魔劍遮天将再次出世,爲保千萬生靈,請君以身殉劍,将其再次封印!”
光影閃過之後,留在那玉牌上最後的一縷神識也消失了。
十九郎捏緊了手中這塊玉牌,表情是少見的嚴肅!
“十九郎,剛才那人是誰?”平安問道。
顧玲珑皺了皺眉,她扭頭看向十九郎,“到了現在,有些事情你也不該瞞着我們了?”
十九郎面色消沉,他拖着疲憊不堪的聲音說道:“剛才那位是無憂真人,乃是一位大乘期修士。他以劍入道,被封爲天下第一劍!沒想到,他竟然會以自身封印了這把魔劍。”
十九郎臉上帶着幾分痛惜之色,他看着那把魔劍,緩緩說道:“在我們那個地界,和這裏不一樣,凡人若身具靈根,也能修仙問道。修仙者,都希望能早日升仙。數萬年前仙魔大戰,魔族被趕到虛海之外,隻能困守着漫漫黃沙。可後來魔族中出現了一位驚世強者,帶領着魔人重新歸來,使世間生靈塗炭。各方大能聚集在一起,共同抵抗魔族,那魔頭重傷,臨死關頭撕裂時空逃竄到了這裏。”
“當年我是門中小輩,一腔熱血,跟着我叔叔出來斬殺那魔頭。”十九郎說到這裏,沉默了片刻,“可大家還是小觑了那魔頭的實力,加上這個世界靈氣枯竭,我等的實力被削減,最後一次大戰,我并未出現。我不知道被誰冰封在了地宮之中,醒來之後,早已經滄海桑田。”
“這座峽谷中,累累白骨,你看那白骨光滑如玉,晶瑩剔透,那便是修士的屍骨。“
說到這裏,十九郎看向了平安,“平安,你手上那枚戒指,叫須彌戒,乃是禅宗至寶。而你的血能夠解開這戒指的封印,說明你是當年某位禅宗留下的後嗣。”
當年過來除開那些驚世強者,也有如他一般在門中備受矚目的小輩。魔劍被封,那魔頭也該被封印了,可是……
十九郎一下轉頭看向顧玲珑,“你不是一直問我你丈夫是何人!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他便是當年那個讓世間生靈塗炭的大魔頭!隻是現在的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實力大減,還不敵當年重傷時候十之一二!若非如此,我當初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把他給抓住了!”
顧玲珑一臉震驚的看着他,過了好半晌她才道:“你胡說!他才不是那樣的人!”
十九郎冷笑道:“是與不是,你也别自欺欺人了。顧玲珑,這樣一個天下至邪之物,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玲珑咬緊牙關,“反正我不相信!”
“随你信不信,你們澹台氏一族,當年的封魔之戰,也死了不少族人。你現在跟這魔頭在一起,對得起你澹台氏死去的先祖?”
顧玲珑闆着臉,深吸了幾口氣,說道:“不管你怎麽說,說他如何壞,可在我眼裏,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你也說了,他如今已經記不得自己,實力也大不如前,這樣的他,能對你們造成什麽傷害!十九郎,這裏是大燕,不是你口中的那個世界!”
說完這幾句話,她扭頭看着懸在半空中的那柄長劍,“是魔也好,是人也好,我隻知道他是我丈夫!”
說着她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盯着地面發呆,内心卻根本沒有表面那麽平靜。
平安這會兒就跟聽了天書一樣,十九郎口中所說的事情,無一不讓他心裏忐忑不安,他偷偷瞄了顧玲珑一眼,又看看十九郎,兩人臉色都很是難看。平安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甚至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tqR1
顧玲珑抿了抿嘴,說道:“我知道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可何謂正,何又謂邪?你不能因爲别人跟你不同,你就說人家是邪。我管他什麽仙魔大戰還是封魔大戰,隻因爲人家戰敗了,被趕了出去,将大好山河留給了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有朝一日人家領着族人回來找尋他們以前的領地,你們就覺得他是挑釁?可别忘了,那山川江河當初也是别人的地盤!萬事萬物存在皆有理,你們不能接受,怎不祈求造物主别把那個種族制造出來?“
“當年我遇上他的時候,他被人所害,什麽都不知道,單純得就如同一張白紙。他本性是善良的,這一點我很清楚。”顧玲珑舔了舔嘴唇,隻覺得那眼淚鹹鹹的,“我答應你,就讓他留在這個世界,好不好?他已經記不得一切,又能礙着你們什麽事兒!爲什麽一定要趕盡殺絕!這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道?”
十九郎站起身來,他盯着顧玲珑,“顧玲珑,有些事兒,隻有經曆過你才會知道什麽叫人間地獄,什麽叫生靈塗炭。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那大魔王,你明白嗎?你能保證有朝一日他不會卷土重來?我告訴你,不可能!等到他日他恢複了記憶,你顧玲珑在他眼裏連蝼蟻都不是!”
“何謂正,何謂邪?”十九郎裂開嘴笑了笑,“我既不是正,也不是邪。我不過就是個被抛棄在這裏的人而已。就像你說的,我也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
他說着慘笑起來,“我也沒那本事能夠将魔劍封印住。現在的我實力還不到原來的三分之一,連往後淌過界河都不知道會不會被那罡風給攪碎!”
“顧玲珑,我隻是把真相告訴你而已,作何選擇,一切都看你。”十九郎低頭看着她,“希望,咱們往後别成爲敵人才好。”
他說着便轉身大步離開,魔劍遮天,他可沒那本事能将其封印住。以身殉劍,他更沒有那麽高尚。十九郎撫摸着胸口,他自嘲的笑了笑,他自個兒都還沒找到回去的路呢,哪有那麽多精力管别人?
平安看了看顧玲珑,說道:“我們……我們走吧。”
那靈氣屏障已經很微弱了,周圍那些兇靈看着又吓人。平安去拉扯顧玲珑,卻被顧玲珑甩開了手,“别碰我,要走你自己走。”
“也許,也許事情沒那麽糟糕。你不也說了,他跟以前不一樣。”平安抓了抓頭,當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安慰她。
顧玲珑站起身來,她走到被封印魔劍面前,靜靜的仰望着,“我希望他一直都是現在這個樣子,不記得什麽魔族,也不記得什麽戰争,你能不能不要喚醒他。”
說着她提起手中的重刀,一下子在手臂上劃開了一條口子,鮮血湧出,她發狠的道:“我願以身殉劍,将我的肉身靈魂獻給你。我封了那你,你就不會出來了。你不出來,他就還是他,他不會想起一切!他更不會做那些壞事兒。”
她伸出手,将口子靠近那魔劍,劍身輕顫,顧玲珑的鮮血像是串成了一串珠子,直接就沒入了劍身。
平安看得目瞪口呆,他趕緊喊道:“十九郎,十九郎,不好了,不好了,顧玲珑她要以身祭劍!”
十九郎聽見聲音,又猛地折了回來,看見那鮮血滾滾流向那魔劍,十九郎氣得發狂,他走過去,沒有絲毫猶豫的揮劍将她的手臂斬落,咬牙切齒的道:“你就這麽想死嗎?”
那原本被串聯成串的血珠頃刻間就散去,十九郎摸出一顆丹藥來塞在她嘴裏。顧玲珑臉色煞白,十九郎一把攬住她,對平安道:“走……”
他說完,猛的就往外沖去,獻祭被中斷了,魔劍中的怨靈全都湧了出來,朝他們追來,十九郎一手将顧玲珑扛在肩上,一手擰着平安,用盡自己所有的靈力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