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鄭思源換好衣裳,外頭連翹來報,承恩候府的馬車已經來了。連翹眼睛亮晶晶的,還小聲說道:“姑娘,我看見姑爺也在呢!\"
這一聲姑爺叫的鄭思源有些不好意思,她故作鎮定的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是世子。”
連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反正姑娘明年也會嫁過去的,就是姑爺。”
楚荀川當初救過他們,連翹知道當初的恩公将要迎娶她家姑娘,還是請了甯親王妃親自來做的媒,連翹心裏就高興,姑爺長得玉樹臨風,生得很是好看,和姑娘站在一起最是般配了。
鄭思源外面披了灰色的兔毛披風,走到前廳,楚荀川和楚淑媛都在,這會兒陳氏正在同他們兄妹倆說話,看見女兒來了,陳氏道:“思源,你晚上跟着去,路上要小心。”
陳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囑咐楚荀川說道:“我把女兒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顧她。”tqR1
楚荀川眉眼含笑,拍了拍胸脯了,他道:“嶽母放心,小女婿定會好好照顧思源。”
如今兩人雖說還未成親,楚荀川卻是早就改了口,他是個臉皮厚的,過年的時候上門,直接就開口喊了陳氏一聲嶽母,當場把陳是喊得滿臉尴尬,後來還是丈夫推了推她,陳氏才回過神來。他都這麽喊開了,兩人都已經是定了親的,陳氏也就默認了。
楚荀川接了鄭思源出去,兩個姑娘進了馬車,不多會兒就說起了悄悄話。楚淑媛出閣的日子定在三月,正是草長莺飛的春季,不冷不熱。楚荀川騎了馬在車旁,他臉皮還沒厚到鑽進馬車和女孩子們坐一塊。
楚淑媛心情不錯,瞧着比以前胖了點,氣色也更好,鄭思源道:“淑媛,你長胖了。”
楚淑媛眉頭一擰,她道:“連你也看出來了,天啊,我就說,這年前做的衣裳,怎麽年後穿着都有些小了!”
她一邊嘟囔着,伸手在衣裳的腰身處提了提,鄭思源捂着嘴笑道:“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的,氣色紅潤,比以前好。”
這個年代對美女的概念還停留在臉上,胖瘦皆可,沒有一味追求以胖爲美或者以瘦爲美。隻是長了肉,楚淑媛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她捏了捏自己的臉,“我娘說我臉都胖了一圈。”
鄭思源笑道:“沒有那麽胖。皮膚這麽白淨,這麽好看,保管待會兒誠郡王世子看見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今兩人很熟悉了,以後又是姑嫂的關系,年紀相差也不大,說話也比以前随意多了。楚淑媛抿了抿嘴,她自過年後,還沒見過管梓骁,本想今日給他個驚喜,可是她長胖了。這會兒連思源都打趣她,楚淑媛頓時就去撓她腰間的癢癢肉,“壞丫頭,你說你是不是被我大哥給帶壞了,你以前才不會說這些話。”
說着在她腰上當真是撓了撓,鄭思源怕癢得很,忙就開口求饒起來。楚淑媛抿嘴道:“我姑且就原諒你這回。不過說起來,我大哥這些日子,因爲念着某個人,成天茶飯不思。我家那鹦鹉天天思源思源的喊,他就在那兒傻笑。”
被鄭思源取笑了一回,楚淑媛也開起了玩笑。鄭思源聽見這話,臉又燒了起來。
楚淑媛笑道:“你看你,又臉紅了,這樣你就臉紅,要是我大哥……”
說到這裏她就不說話了,隻是看着鄭思源笑着,過了片刻,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麽,面上也含了兩朵紅暈。一時間兩個姑娘心裏各自想着心事兒兒,稍微安靜了片刻。
一直在外頭的楚荀川聽見裏頭兩個姑娘說話,他臉上也帶着笑。除了年前見過她一次,今天是第二次見她,一到過年的時候,就忙得很,他雖然想見她,卻也沒時間出來。
好在今日是元宵節,他早就讓淑媛給鄭思源帶了口信兒元宵節要一起出來玩兒。
管梓骁早就在目的地等着,擡眼看見楚荀川過來了,忙就喊道:“荀川,荀川,這裏……”
楚荀川對馬車裏的人說道:“淑媛,是梓骁來了。”
楚淑媛聽見管梓骁來了,面色绯紅,面含羞意,這樣子又逗得鄭思源在那兒笑個不停。楚淑媛捏了她腰間一把,低聲說道:“你個壞丫頭,等我回頭也這麽笑你。”
她嘴裏雖是說着這樣的話,臉上的神色卻很是溫柔,說完話,她便掀開簾子,果然看見管梓骁過來,她忙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管梓骁見她跳下來,趕忙又朝她跑過來,“你慢點,摔了怎麽辦。”
等楚淑媛下去,鄭思源也跟着從馬車上下來。四人便并排着往鬧市走去,鄭思源長這麽大,今兒還是第一次來看元宵節,倒也很是熱鬧,她臉上帶着歡喜之色,贊賞的看着周圍的一切。楚淑媛看着她這樣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這些沒什麽好看的,等待會兒放煙火的時候才好看呢。“
鄭思源卻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來,感覺很稀奇。”
楚淑媛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她道:“不會吧,你這麽慘。你家都不準你出來嗎?“
想不到鄭家的家風這麽嚴,楚淑媛從八歲起,幾乎每年的今日都會出來玩兒。
鄭思源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是,隻是我覺得沒什麽好玩兒的。”
楚淑媛同情的看着她,拉着鄭思源的手說道:“走,我帶你去看女孩子們喜歡的。”
兩個姑娘走在前面,這會兒倒是把各自的未婚夫都給抛在了腦後。管梓骁看了楚荀川一眼,他這個春節都沒見到佳人,好不容易今晚見着了,楚淑媛卻隻跟鄭思源玩兒。管梓骁低聲道:“待會兒各玩兒各的。”
楚荀川巴不得如此,他還嫌棄這兩人在這裏礙眼呢,他道:“好,待會兒各玩兒各的,你晚上送淑媛回去。”
管梓骁點了點頭,看了楚荀川一眼,說道:“川哥兒,你可别趁機欺負人家小姑娘!”
楚荀川擡手揍他,管梓骁嘻嘻哈哈的躲開,“怎麽,被我說中了,你惱羞成怒。你那丈母娘可是個厲害的,要是知道你欺負她女兒,非找你拼命不可。”
楚荀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管梓骁,你信不信在大婚前,我讓你都見不到淑媛?”
管梓骁連忙告饒,“是是,都是我的錯,川哥兒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次。我告訴你啊,待會兒你找個僻靜的地方,等那煙火燃起來,嘿嘿……”
楚荀川磨牙道:“你給我閉嘴,你要敢欺負我妹妹,我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爬。”
管梓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川哥兒,你想哪兒去了?待會兒人這麽多,鬧起來要是碰着了怎麽辦?肯定得找個人少的地方。”
說着他看着楚荀川那張臉,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川哥,你該不會是想……”
楚荀川惱羞成怒的道:“滾!”
說着自己大踏步往前,管梓骁笑了笑,切,都是男人,他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和楚荀川認識這麽多年,這人絕對是頭狼,還是那種披着羊皮的狼,千萬别輕易被他外在給騙了,這家夥心裏黑得沒邊了,惹了他坑你沒商量。
那頭楚淑媛帶着鄭思源,兩人各自買了一盞漂亮的河燈,楚淑媛拉着她道:“思源,走,我們去放河燈。”
放河燈是一項傳統活動,每到元宵佳節,燕京裏未婚的姑娘們都會去放河燈,河燈會帶着姑娘們的期盼,流向遠方,她們會得到河神的祝福,得到幸福。
燕京城北邊,有一條護城河,從北貫穿往南,這一條河,也是燕京重要的航運要道,雖說比不得南方沿海城市的航運發達,在這裏卻已經是極其通暢的了。
河邊此時聚集了很多人,河面上密密麻麻飄着燈盞,鄭思源和楚淑媛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地方,兩人蹲下身子,鄭思源見到楚淑媛把河燈拿了出來,又從腰間的荷包裏拿了一張折疊好的指頭大小的紙,将其放在燈盞裏,然後将燈盞放到水中,手微微劃動了兩下,那河燈便穩穩當當的順水而去,她趕緊閉着眼睛,雙手合十,一臉的虔誠,過了片刻才睜開了眼睛。
看見鄭思源隻是看着她,楚淑媛道:“快,思源,放河燈。”
鄭思源道:“我……我沒寫紙條。”
楚淑媛道:“沒有就算了,許個願也可以,河神一定會聽見的。”
鄭思源點了點頭,将手裏那盞河燈放下,然後劃拉了兩下,河燈晃晃悠悠,那水竟是有些溫度,并非她想象中的寒冷。眼見着河燈飄走,她也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了願望:一願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二願來年生意紅火,三願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