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看着林雅言,她身上已經看不見當初那個少女的影子了,眉眼間的風情展露無遺,可見入宮來,啓明帝很寵她。林貴妃雖然對林雅言有氣兒,但也不願被淑妃當槍使,她道:“同是一家人,有幾分相似很正常。照淑妃妹妹這樣說來,應當是像我母親才是。”
眼見林貴妃不上當,淑妃也隻好道:“雅妃妹妹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麽,姐姐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見到雅妃妹妹。”
林雅言抿了抿嘴,半低着頭,“妹妹頭一回入宮,心裏難免有些惶恐不安。陛下憐惜,特讓妹妹在殿中适應些日子,是以今日才過來給姐姐們請安,還望淑妃姐姐原諒妹妹初來乍到,不懂規矩。”
林貴妃看着林雅言,嘴角喊着一絲冷笑。她是個能說會道的,繼承了周氏那張嘴,當初她就知道,這會兒見她将淑妃的話也回答得漂亮,甚至是刺了淑妃一下,看來也不是個安分的。
近來宮中雅妃獨寵,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兒,雅妃這番說辭,讓淑妃心裏更是氣悶得很。
許皇後開口道:“既然都來了,淑妃妹妹念她年輕不懂事,就原諒她一回。”
淑妃臉色難看,沒想到皇後竟然幫她說話。
幾人落座後,說了些家常,又提起了齊王的婚事兒,齊王的繼妃乃是出生衛國公府,其父乃是兩廣總督,配齊王也算是門當戶對了。齊王的婚事兒定在臘月,算算時間也不過還剩下兩個月,很是緊張了。宮中對皇子的婚配雖有定制,德妃還是很上心,說着說着,許皇後少不得又提起了甯親王,她看向林貴妃,說道:“貴妃妹妹,你是六皇子的母親,也該勸着他一些,莫要由着性子來。”
林貴妃眼皮都沒擡一下,硬邦邦的道:“皇後娘娘說的是,隻是這事兒還得看陛下,我雖是他母妃,可寒兒也這麽大了,總得要他願意才行。”
又說了些話,一直呆了半個多時辰,衆人才散去。
淑妃先前被雅妃氣了一通,她性子本就張揚,這會兒直接甩手走人,面色很不好看。林貴妃從坤甯宮出來,闵姑和林雅萱便迎了上來,林貴妃臉色平靜。在林貴妃身後,林雅言也跟着出來,她看見林貴妃身邊跟着林雅萱,笑了笑,喊道:“姑姑把萱姐兒也帶來了?”
如今林雅言是雅妃,是皇帝的女人,哪裏還會稱呼一聲三姐姐。闵姑和林雅萱看見她,還得給她見禮,林雅萱低着頭,袖中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林貴妃看向林雅言,淡淡的道:“言兒如今成了雅妃,雖是初來乍到,還是得謹遵宮裏的規矩。”
林雅言笑着點頭應下,“姑姑說的是,侄女兒記住了。”tqR1
林貴妃聽她還喊姑姑,隻覺得諷刺,既知道她是姑姑,卻還爬了啓明帝的床,真當自己年幼無知?還是覺得都是出自林家,不會把她怎麽樣?
林貴妃笑了笑,“既然成了皇帝的女人,就沒有什麽姑姑侄女兒一說,往後,就按着宮中的規矩,喊我一聲貴妃姐姐吧。”
說着不在理會林雅言,帶着闵姑和林雅萱離開。
林雅言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恨恨的看着林貴妃遠去的背影。她握緊雙手,林貴妃自來就看不上她,隻看中林雅萱,如今将林雅萱帶入宮,雖隻是個女官,可往後,誰知道她有沒有什麽奇遇。她倒是好命,這樣都不能打到她。
林雅言心裏悲苦,她雖然是皇帝的女人,可伺候一個同祖父一般年歲的老人,讓她很是惡心,每每伺候着啓明帝時,她都是強忍着。她心中的苦悶,卻不能跟任何人傾述,人人都隻看見她成爲啓明帝的女人,成了雅妃,誰又能明白她的苦楚!
她心裏裝着的那個人,是甯親王啊!自那次他陪着林貴妃回林家,那個人就在她心裏了。她和林雅萱鬥,也隻是想要去甯親王府上,當得知貴妃娘娘和林家看中了林雅萱,那一刻,她的心抽疼得厲害。再後來,好不容易入了宮,她滿心以爲這一次一定能把林雅萱比下去,可誰知道,最後她成了宮妃。
如果,那一天她沒有聽見那兩個太監的話,她就不會偷偷溜出去。她以爲等來的會是甯親王,若是看見他,她定然會向他表明心迹,可來的那個人,不是甯親王,而是啓明帝!
她成了皇帝的女人,她姑父的女人。亂倫的羞恥感折磨着她,讓她根本不能接受,即便到了如今,對這個身份,她仍然從心底深處感到厭惡。可是她她什麽也不能做,更不能表現出來。
——
林雅言入宮成了雅妃,林雅萱随後又被林貴妃接入宮中,如今成了林貴妃身邊的女官。
這一場戲,演繹到如今塵埃落定。顧玲珑作爲一個旁觀人,也是看得心驚肉跳的,簡直堪稱年度最佳大戲!還是帶大反轉劇情的那種苦情劇目!
齊王的第二任王妃已經确定,乃是衛國公府的姑娘。賜婚下來之後,齊王來了甯親王府,和管輕寒喝了一夜的酒,顧玲珑一自以來,都認爲愛情對男人而言,遠遠比不上他的事業。更何況是這個封建王朝,可是她竟然看見了齊王哭了,在管輕寒面前哭了。
當年齊王娶妻,同時娶了一正妃和一側妃,側妃幾乎被他當成了擺設,從不曾進過側妃的院子。齊王妃過世後,齊王一度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他幾乎爲愛瘋狂,隻是看着薔兒,他才生生的忍了下來。他一邊仔細的撫養薔兒,又當爹又當娘,最後求了啓明帝同側妃和離,當年因着這事兒,啓明帝甚至鞭笞了他。如今衛國公家的女兒即将進門,齊王心裏難受,特跑來找管輕寒喝酒解悶。
在顧玲珑眼裏,齊王一直都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男人,此刻看着他哭,嘴裏重複着一個女人的名字,他口口聲聲喊着:“娴兒……”
齊王喝醉了,顧玲珑看着面前這個醉鬼,問道:“是送他回府還是留下?”
管輕寒道:“今晚就讓他在這裏住下。”
讓下人扶了齊王去客房休息。顧玲珑長長的歎了口氣,低聲道:“齊王,倒也是個長情之人。”
在齊王妃死後這麽多年,齊王都沒有再娶,在皇子中幾乎是鳳毛麟角。啓明帝能允許他放肆幾年,卻不可能讓他爲了個女人蹉跎一輩子。
管輕寒道:“他府上,總得有個王妃。”
“若是個能想得通透的女人還好,若是個性情強勢的女人,隻怕他府上到時候也是弄得烏煙瘴氣。”顧玲珑微微歎了口氣。
他們年華正好,情意最深的時候,那個女人香消玉殒了,她在他心裏永遠都是最好的那一個。不管以後齊王府上會有多少女人進來,恐怕都再也走不進他的心。
管輕寒道:“他自有分寸,不用擔心。”
兩人回房歇息,顧玲珑卻有些睡不着。閉上眼睛,腦子裏是齊王那副悲切模樣,随即又想到薔兒,也不知新王妃入府,會不會好好待薔兒。
管輕寒看她還大睜着眼睛,拍了拍她的手,“不要多想了,睡覺。”
第二日一早,管輕寒同齊王一起進宮上早朝。早朝結束時,啓明帝點了甯親王留下。
衆人心裏都有幾分疑惑,不知皇帝獨留了他是爲何。
這一日,管輕寒直到天黑才回到府上。
顧玲珑早早就梳洗好,就等着他回來。管輕寒進了屋,看見顧玲珑盤腿坐着正等着他,他就覺得心情舒暢,連眼神都柔和了幾分。
“回來了?”顧玲珑一邊說着,一邊又催促他去洗漱。
他早上走的時候,她還在睡覺,想不到回來時,竟已經是晚上。
過了一會兒,他從耳房裏出來,直接走到顧玲珑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顧玲珑仰起頭,隻覺得他今日的眼神同往日裏不一樣,她不由問道:“有什麽好事兒?”
管輕寒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她的頭發披散在背後,長長的猶如緞子一般,比起回京之時,又長長了不少。他低聲道:“這幾個月,辛苦你了。”
不等她說話,管輕寒又道:“玲珑,啓明帝已經答應我娶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嘶啞。
顧玲珑直愣愣的看着他,雖然他曾說過會娶她的話,可顧玲珑心裏實際并沒有底。這會兒真真切切聽見他說要娶她,她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管輕寒撩起她的一縷秀發聞了聞,很清香的皂角味兒,他低啞着聲音道:“我曾說過,要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