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荀川一口答應下來,同他接觸這一段時間來,顧玲珑覺得此人并不像外界傳言那麽混賬,纨绔二字按在他身上實在是過了。楚荀川交友廣泛,加之又是侯府世子,屆時他那些狐朋狗友“二世祖”肯定會來捧個場?
楚荀川管明面上的,顧玲珑就負責調教會所的服務人員,說調教也不全是,畢竟這些事情,秋娘做起來可是比她更稱職。顧玲珑看着一水兒的漂亮姑娘,又是經過秋娘的手調教過,個個拉出來都是妩媚動人,一個眼神過來準讓人酥了骨頭,到時候還不把這些男人的魂兒給勾了去。
顧玲珑咧開嘴,她開的是會所,可不是妓院,當然不能如妓院一樣大開方便之門,隻要有錢誰能夠進去玩玩兒,顧玲珑的定位很明确,要賺也是賺那些二世祖權貴子弟的銀子,有錢有權有身份有地位,總有一天,将要把這間會所打造成身份權利的象征。
小石頭在府裏休息了幾日,便得繼續念書了,尤娘子原本給他做了一頂假發,卻被顧玲珑給否決了。雖說最開始剃了光頭是爲了讓傷口恢複得更利索,這瞧四五日,也看習慣了,甚至内心裏覺得小光頭很是可愛。
顧玲珑給他縫了一頂花帽子,用幾個豔麗的顔色拼湊在一起,很是打眼。小石頭卻有些嫌棄,自他腦袋上有了傷口,又剃光了頭發,可是把他給郁悶壞了,走到哪兒都覺得旁的人在盯着他的光頭瞧。
這日,顧玲珑突然心血來潮,要親自送小石頭去鄭大儒府上。鄭府的當家夫人陳氏聽見她來了,忙請了她去内院坐坐。顧玲珑也很給面子,兩人說了些小石頭的近況,倒也聊得很是投機。
顧玲珑吃了口茶,拿了帕子沾了沾嘴角,陳氏道:“夫人,最近你可聽說那件事兒了?“
顧玲珑看她,抿了抿嘴說道:“不知是何事兒?我近來忙碌得緊,可沒聽說什麽有甚有趣兒的事兒。”
陳氏笑了起來,帶着幾分狹促,低聲道:“就是九王爺府上的九王妃,聽說被聖上下旨,遣回娘家學習婦德。九王妃都嫁到王府快十年了,鬧出這樣的事情,可不是有趣兒。“
陳氏也知道了小石頭腦袋上的傷口是被九王妃兒子打傷的,近來小石頭常常在鄭府出沒,公爹都常誇他腦子好使,小石頭又是個嘴甜的,哄得鄭府的人個個都喜歡他得很。
這回九王妃被這般處罰,可謂是顔面掃地了,聽說回忠勇侯府的時候,可是鬧出了好多事情。九王妃自來在京城就是個潑辣的,她的那些事情,即便陳氏從未同她打過交道,也是耳聞過。
顧玲珑挑了挑眉,她倒是不知道這事兒,管輕寒也沒提過,想到這其中恐怕有他幾分功勞,眯了眯眼睛,道:“倒也是稀奇了。”
陳氏拿了帕子壓着嘴角笑起來,“如今忠勇侯府的侯夫人,都沒出過門,便是各府的夫人給她遞了帖子她也不去,這按着往常,她可是最喜歡熱鬧的。”
顧玲珑笑了笑,同陳氏剛結交的時候,她是個再正統不過的當家夫人,現在兩家因着孩子的關系,倒也常常走動着,如今陳氏也說起這些玩笑話了。對這樣的結果,顧玲珑自然是喜歡的,她在燕京城舉目無親,即便有管輕寒在,他到底是個男人,給她再多的寵愛,她顧玲珑在外人眼裏也不過是個狐媚子而已。
她要在燕京城立足,就得跟京中的這些貴婦們打好交道,往後她還想再開設一間女人坊,屆時這些人可就是極好的資源了。顧玲珑道:“九王妃性格強勢,面對這樣的懲罰侮辱,她會乖乖受着?”tqR1
這世界上,不管是底層的女人,還是上層的貴婦們,隻要是個女人,都免不了八卦之心。既然陳氏主動說起此事兒,顧玲珑也就接了這話頭,讓陳氏把那些八卦說出來,再應和她兩聲,保管陳氏是通體舒暢。
陳氏低聲道:“九王妃那性子,又哪裏會乖乖受着。當年九王爺在外頭養了個女人,九王妃是直接打上門去,把那女人當時就弄死了。她這樣的性子,豈會乖乖聽話。聽說旨意下來,九王妃當時就怒了,九王爺直接就讓人備了馬車讓她回娘家,九王妃氣得恨了,就跟九王爺杠上了,還把九王爺臉都抓爛了!”
說到這裏,陳氏也忍不住笑起來,她們這些家庭,哪家會鬧得這樣厲害的?即便再怎麽鬧,也不會傻到跟男人打架,還兇悍的把男人的臉都抓花了。九王爺本就是個風流人物兒,這回破了相,指不定怎麽惱她呢。九王妃也是個傻的,這樣一來,這一回了娘家,九王爺又生氣,隻怕一年半載不接她回王府也是極有可能的。
顧玲珑倒是沒想到九王妃竟然這麽厲害,那日在齊王府上雖就知道這女人不是個好相與的,可和九王爺打架?虧她想得出來!若是尋常夫婦也就罷了,可對方再怎麽沒本事,身份上也是位王爺,顧玲珑冷笑道:“她倒是出氣兒了,往後有她哭的時候!”
陳氏點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兒!當初九王妃在家做姑娘的時候,瞧着也是個溫柔可意的好姑娘,哪知道竟然這般厲害。男人的臉面,哪是她能抓的。九王爺被抓了臉,當時就發火了,一腳踹在九王妃胸口上将她踹翻在地,還踢她小腹。你說一個女人家,那力氣哪裏比得過男人。九王妃被打了一頓不說,就直接就被九王爺拎回忠勇侯府了。九王爺也是個有氣性的,當真是一點兒都不顧忌她臉面,到了忠勇侯府門口就将九王妃撇下,九王妃衣衫不整,聽說在自家門口大哭呢,可是招惹了好些人看。\"
陳氏說了八卦,心裏頭也松快了些,她又道:“前些日子我姑娘給小石頭縫了一件衣裳,也不知他穿不穿得上,我拿給夫人瞧瞧。”
顧玲珑瞪大了眼睛,說道:“這怎麽可以。”
陳氏讓身邊的丫頭下去拿衣裳,一邊說道:“我家姑娘,可喜歡你家小石頭了。别說我閨女,咱們府上的人,誰不喜歡他?小石頭那小嘴甜得喲,難怪阿翁這般喜歡這孩子。”
顧玲珑笑了笑,心裏暗想兒子平日在家裝深沉,在别人家裏倒是知道裝乖賣巧了。
丫頭很快就把衣裳拿來,是一件天藍色的綢子做的褂子,等過些日子天氣再熱些穿是最好不過的。既是别人的一片心意,顧玲珑也欣然接受,她拿着衣裳道:“姑娘真是好手藝,這針腳細密,繡功也好,以後誰娶了她,可真是好福氣。”
顧玲珑也見過陳氏的小女兒,長相端莊,很是大方得體的一個姑娘。
陳氏見她提起自己閨女,說道:“不是我誇自家閨女,我養了三個女兒,就這個小女兒,最是乖巧聽話的,自幼就很懂事。咱們這樣的人家,姑娘家也得讀書識字的,不過我這姑娘雖是讀書識字,可沒像那些讀得傻氣了的。琴棋書畫她也懂些,十二歲起就跟着我開始學管家,如今便是我沒空,把府上交給她打理我也是放心得很。”
顧玲珑臉上帶着笑,心裏陡然生出些味兒來,陳氏以前可沒這麽誇過自己女兒,還平白無故給小石頭做了身衣裳,這衣裳的料子雖不名貴,夏日穿卻涼快,拿着也不打眼。顧玲珑當下就覺得,這事兒恐怕沒這麽簡單。
隻是陳氏不直說,顧玲珑也不好自己暗自猜測,隻能笑着說了兩句恭維話。
又呆了一會兒,顧玲珑便說得回王府了,陳氏也沒挽留,親自送她出了房門。
等她上了王府的馬車走了,林氏擰着眉歎了口氣,今日她說的這些話,也不知這位夫人聽進去沒有。回到院子裏,陳氏讓人去請了姑娘過來。
鄭思源來到母親的院子,陳氏看着女兒道:“你做的那衣裳,我今日給她了。瞧着她倒是喜歡的,還說謝謝你。”
鄭思源道:“娘,小石頭可愛,女兒這是真的喜歡這孩子,那日随便做的,怎好意思給人。”
甯親王府什麽沒有?她做的那些東西,哪裏能入得了那些貴人的眼。
陳氏摸了摸女兒的頭,說道:“你如今也大了,出門子也就這一兩年,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咱們家裏的情況你自是知道的,雖說你祖父在士林學子中極有威名,旁人也給他個大儒的稱号。可你祖父已多年不爲官,雖是出身輔國公府,到底不是襲爵的那支。你爹到現在也才不過區區六品。你這婚事兒,便是高不成低不就了,你自來就是個懂事的,比你兩個姐姐更讓我放心,給你找個門第低的,那是埋沒了你,可那些高門大戶,咱們又高攀不上。”
“娘也瞧過了,這位顧氏,也是有些手段的。你看甯親王被她拿捏着,如今做什麽事兒不是順着她。按着甯親王這稀罕勁兒,暫時雖是看不出什麽,可把小石頭給你祖父教養,你可知道這是爲何?她啊,以後說不得就貴不可言了!既然有這關系在,咱們就得維護着,甯親王府結交的那些人家,定不會錯,說不得以後……”陳氏倒是沒把後面的話說明白,可女兒聰慧,定然會知曉她的意思。
鄭思源略略低了低頭,面孔微微有些發紅,陳氏笑着點她的頭,“娘做這些事兒,也是爲了你好。我的姑娘啊,當娘的這心,你可明白。”
“娘,姻緣的事兒,是我的,就跑不掉,不是我的,也強求不得。女兒旁的也不求什麽,門第高、門第低都不重要,關鍵要那人體貼。娘做這些,我怕人家會反感。”鄭源道。
陳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娘做事兒,自有分寸。反正,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