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回京的消息已經傳了很長時間,如今真的回來了,衆人也不覺得驚訝,這會兒他們所有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細細交談着,所有人的耳朵都尖尖豎立起來,時刻等着今晚的主角登場。
聽說,甯王這次回來,還帶了個女人和孩子……
這消息,不到半天時間,就已經傳得整個大燕權貴階層都知道了。然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每個人心裏都帶着懷疑。
右相看着一臉冷硬的林素,兩人在朝中争鬥多年,右相笑了笑,端着酒杯朝林素走來。
“林老将軍,本官敬你一杯。”右相臉上帶着笑,若不是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還真像是對密友。
林素狐疑的看着他,自從前頭文家出事兒,後又出了貪腐案,右相被聖上當庭斥責一番,前些日子右相稱病并未上朝,如今也已經是過了月餘,倒是沒想到他今天竟然來了。
林素闆着臉,壓根兒就不理他。
被人拒絕,右相臉上笑意不減,“本官聽聞甯王殿下這次回來,似乎還帶了個孩子回來。恭喜林将軍,可是當外祖父了……”
林素虎目圓瞪,手裏的茶盞被他一個沒忍住生生捏碎,盯着右相的目光活像要吃人一般。右相笑了笑,說道:“瞧老将軍竟是歡喜成這樣,這裏可是大正宮。”
周圍的人聽見兩人的對話,紛紛對視一眼,都沒人往他二人的方向湊過去。
林素緊緊抿着嘴,這老匹夫,當真是惡毒!
“甯王殿下到……”
這聲音一起,所有人都停止了談笑聲,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門口,甯王,甯王來了……
他穿着一身石褚色交領錦袍,在千萬光華中走來,仍舊是那個冷面閻王,冰冷的眸子朝四周一掃,先前安靜片刻的大正宮中又立刻恢複了熱鬧,然每個人眼角的餘光都看向那個剛走進來的男人。
林素強忍了先前右相的羞辱,這會兒看見管輕寒進來,他也跟着走了過去。
“殿下,回來了。”
管輕寒看着林老将軍,點了點頭,“老将軍身體可還好?”
林素咧嘴笑着,“還好,還好。”
對林素,撇開其他的恩怨,管輕寒還是很感激他的,當年若不是林素帶着他去戰場,就沒有現在的他。隻是,林家想要的,太多了,管輕寒眼神閃了閃。
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稚嫩的少年,這些年他常年也不在京中,林素看着他成熟的面龐,心裏一陣無奈,雖然有林貴妃在中間,可他們林家和甯王府的關系,卻始終不親近。
管輕寒朝四周看了看,齊王管輕弈正朝着他擠眉弄眼,管輕寒低頭看着林素,說道:“老将軍,我去那邊坐坐。”
林素朝他看的地方瞧去,見那裏都是幾位皇子,他點了點頭,“你去吧。”
管輕寒一走近,齊王便笑了起來,他盯着六哥上下左右看了一陣,賊兮兮的說道:“六哥,聽說你金屋藏嬌?”
周圍的幾個兄弟聞言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話他們也很想問,但礙于六哥的冷臉,可不敢說出來。也就齊王這個混不吝的,什麽都敢說。
管輕弈曾和管輕寒一起出征打過仗,也就是那一次,齊王對自己六哥是真正折服了,和他的關系也迅速拉近。
管輕寒落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聽誰說的?”
齊王低聲道:“還用誰說?這會兒這滿京城還有誰不知道?六哥,趕明兒請哥兒幾個去你府上坐坐呗。六哥生辰都在外過的,兄弟們原還念着去你府上祝壽來着,這次你回來了,可得補上。”
齊王這話一說完,大夥兒更是笑得厲害。京中都說承恩候府的楚世子是個喜歡玩樂兒的,可要說諸位皇子中,那齊王絕對也是不說話則已,一出口絕對是一鳴驚人,就像現在這樣。
齊王比管輕寒小了一歲多,和甯王關系親近之後,也把十二弟晉王拉着,和甯王熟絡起來。齊王的母妃出身琅琊王氏,身份地位極其高貴,隻是王氏卻是個福薄的,在齊王還不滿十歲的時候因病去世,若王氏健在,朝堂中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管輕寒點了點頭,“好。”
倒是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應下了,齊王哈哈大笑起來,親自斟酒給他,“今日父皇給六哥接風洗塵,這杯酒,弟弟就借花獻佛,給六哥接風。”
他的話一說完,其他人都紛紛舉杯要給他敬酒,一管輕寒連喝了七八杯酒,齊王道:“好了,今兒是六哥的接風宴,咱們可不能這會兒就把他給灌醉了。”
‘啓明帝和太子都還未到,這會兒屋子裏的衆人也随意得多。
幾杯酒下肚,齊王拍了拍管輕寒,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道:“今兒晚上注意點。”
說完齊王又笑嘻嘻的離開,旁的人見他二人關系這麽好,打趣他說了什麽悄悄話。齊王笑着飲下一大杯酒,聳了聳肩,“我能說什麽,不過是問問我六哥,我那六嫂在哪兒。”
衆人都知道甯王今天回來時帶了一個女人和孩子回來,隻是要說甯王娶妻,肯定不會是那個帶回來的外室女。
管輕寒笑着,晃了晃酒杯裏的酒水,說道:“趕明兒就讓你去見你六嫂。”
頓時還笑着的衆人都噤了聲,甯王的聲音一貫淡漠,可這會兒聽在衆人耳中,心裏都免不得生了諸多想法。齊王擰了擰眉,笑着從他手裏将酒杯拿了過去,說道:“你們看看,讓你們少灌他酒吧,你們不聽,這就開始說胡話了。六哥,父皇肯定會給你選個好妻子的。”
齊王哈哈大笑着,看着周圍的兄弟們,又說道:“我說你們,個個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哪知道我們這種單身男人的悲哀。”
齊王早年娶過一位王妃,夫妻恩愛,可齊王妃卻難産而亡,隻給齊王留下了一個女兒。齊王挂念亡妻,這些年也沒再續娶。
齊王臉上的表情有些哀愁,衆人知道隻怕又是戳中了他的傷心事兒,一個個都借口離開。很快隻留下管輕寒還在這裏,他抿了抿嘴看向齊王,說道:“人都走了。”
齊王耷拉了下眼皮,一口悶掉酒盞裏的酒水,入口冰涼,他幽幽道:“一晃眼,芸兒她都走了六年了。”
管輕寒見他又倒了一杯酒,立馬将酒盞從他手裏拿出來,“七弟,弟妹走了這麽多年,你也該放下了。”
“放下?”齊王臉上閃過一抹傷痛,“放不下啊,怎麽能放下?”
管輕寒抿了抿嘴,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幾天帶着孩子來我府上,讓薔兒和小石頭做個伴兒。”tqR1
齊王瞪大了眼,看着管輕寒,“六哥……”
管輕寒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你六嫂是個很好的女人。”
齊王立刻往四周看了看,他們周圍倒是沒什麽人,齊王道:“不是,六哥,你怎麽……哎呀,你聽我說,這消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十有八九是真的。父皇有意給你選了一門貴妻,你說這……”
“我不娶,誰還能逼我不成?”管輕寒微扯着嘴角。
他眸光堅定,齊王皺了皺眉,說道:“六哥,你若是真想娶她,恐怕是有些困難。”
皇族的婚姻,都是利益未上,更何況那孩子真是六哥的,必定是當年他失蹤在外一年多裏有的,想來那女人的身份肯定不會太高,不然六哥也不會現在才帶她回來。
管輕寒笑了笑,說道:“你别擔心我,還是想想你吧。”
齊王:又關我什麽事兒。
正想着,又是一陣響動,太子帶着太子妃來了大正宮。看着太子妃高高挺起的肚子,齊王扯了扯嘴角,對管輕寒說道:“諾,看見沒,太子又要當爹了。聽說太子妃這次懷的是雙胞胎,在咱們皇室可是頭一回。”
管輕寒看了太子一眼,他正和右相說話。似是察覺到誰在看他,管輕朗看過來,一下子對上管輕寒的目光。他笑了笑,朝右相又說了兩句,便朝他走來。
齊王皺了皺鼻子,小聲嘀咕了一句“僞君子!”
嚯的一下站起來,齊王拍了拍衣裳,說道:“六哥,那我先走了。”
不多時,太子走到管輕寒身邊,管輕寒朝他見禮,太子看着走遠的齊王,說道:“七弟怎就走了?”
管輕寒說道:“剛才兄弟們都在,說起了已故的齊王妃,他這會兒心情不太好。”
管輕朗收回目光,看向管輕寒,他和平時一樣,想到右相說的,尉遲天雄已死,如今慕容氏重新掌控了西南。管輕朗眸光深處像是綴着毒,片刻後又恢複了正常,管輕朗笑着道:“六弟這次回來,府上添丁,恭喜恭喜啊。”
管輕寒咧了咧嘴,“臣弟謝過太子殿下關心。”
管輕朗見他并未否認,又道:“六弟,聽哥哥一言,咱們這樣的人家,養外室雖名聲可不好聽,但既然已經有了孩子,也就罷了。父皇對你的婚事可是分外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