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輕寒動作很快的洗了澡,又抓了把青鹽漱口,哈了口氣,沒有什麽怪味,他這才從耳房中走出來。一出來,就看見她坐在床頭整理衣裳,管輕寒挑了挑眉,朝她走過去,說道:“這些就不用帶了吧。”
自己女人,難不成他連衣裳都買不起?
顧玲珑抿了抿嘴,“趕明兒讓尤娘子挑幾件,剩下的看誰要就送她們得了。”
說着,顧玲珑擡起頭來,看見管輕寒披散着頭發,聞着有股皂角的香味,看着他已經半幹的頭發,她笑道:“你倒是動作快。”
管輕寒将她擺在床上的衣裳全給抱着塞到了櫃子裏,顧玲珑叫道:“你别給我弄混了,有幾件衣裳我得帶走的。”
“回京之後全置辦新的,穿什麽舊衣。”
顧玲珑翻了個白眼,“說得倒是輕巧。”
管輕寒聽她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趕緊道:“京中的款式料子更多,你不用給我省銀子。\"
顧玲珑瞪他一眼,抿嘴道:“那好,到時候我就使勁兒買買買!”
管輕寒走過來,坐到她旁邊,說道:“該休息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好似那句話就真的隻是正常的休息了,沒有旁的意思。顧玲珑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她也不多話,脫了鞋子就往床鋪裏面滾。
管輕寒笑了笑,漆黑的眸子裏閃着别樣的光,等她在床裏邊躺好,他才放下蚊帳,躺在她旁邊。
顧玲珑道:“你燈還沒滅呢。”
燭台上的蠟燭燃得起興,管輕寒嗯了一聲,翻了身,正對着她。
顧玲珑繼續說道:“蠟燭還燃着。”
屋子裏有亮光,她會睡不着的。
管輕寒抿着嘴看她,她眉頭還微微蹙着,小嘴都嘟了起來。
“待會兒再說。”他說完,直接就翻身将她罩住,顧玲珑看向頭頂上的那個人,眼裏閃着明晃晃的亮光,像兩處幽深的火苗,要将她剝皮拆骨的吞下去。顧玲珑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面孔微微泛紅,低聲道:“那個,蠟燭還亮着。”
她這是在害羞啊……管輕寒忍不住笑着,厚重的蚊帳其實已經遮掩了部分的光亮,他笑了笑,俯下身,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我想好好看看你……”
顧玲珑的臉越發的熱了起來,“管輕寒……”
每當她生氣或者是緊張的時候,她就喜歡直接叫他的名字,管輕寒笑了笑,親了親她的耳垂,“别怕……”
這男人犯起渾來,絕對是言出必行,說到做到。顧玲珑隻能死死咬着嘴,朦胧的燭光中,她能看清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從隐忍到愉悅,那張平日裏冷峻的臉上,同樣微微染着紅霞,頗有幾分風情,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那雙眼睛從頭至尾一直都看着她,瞳孔裏全是她蹙眉咬唇的樣子。
沉沉浮浮間,她隻能攀着他的肩,在那無邊無際的海上做那一頁扁舟,承受着狂風海嘯。
他看着放在心尖上愛慕了這麽多年的女人,一直到她最後受不了嘤嗚着拍他抓他撓他咬他,他才放過了她。
等到她沉沉睡去,他也并未将外面的蠟燭熄滅,就這樣就着朦胧的光線,盯着她熟睡的眉眼看。
——
第二天險些起不來床,顧玲珑幾乎是磨着牙的看着那男人,真的是夠了!
管輕寒臉上甚至還帶着笑,就像積雪初化,刹那間芳華無限。他故意當做沒看見她的别扭,“小石頭都來過一趟了,我打發他玩兒去了。”
顧玲珑闆着臉穿好衣裳從床上下來,她擰了擰眉,略略站了片刻,初時的不适過後,她忍不住掐了一把他腰間的癢癢肉。
管輕寒任她發洩,嘴邊含笑,如沐春風。
從房間裏出來,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照射在大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裏的兩株梅花盛開,自有暗香浮動。顧玲珑看着這座住了三年的房子,一時間有些感慨萬千。她朝管輕寒看去,說道:“什麽時候走?”
管輕寒笑了笑,“等你這兒的事情辦完,我們就走。”
她其實沒什麽事情要辦,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該留下的人也都留下來。隻不過他既然這樣說,她聽着心裏頭倒湧起幾分愉悅。
男人感動女人的瞬間,并不是一定要買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反而是一些細微的動作或一句貼心的話,就能讓女人心裏湧起滿腔的柔情蜜意。顧玲珑嗯了一聲,說道:“小石頭呢?”
管輕寒搖了搖頭,“估計和尤力在一塊兒吧。”
這些日子,小石頭将他那隻蟲寶寶天天拿出來怒刷存在感,引得尤力眼巴巴的饞了許久。
“娘……”小石頭的聲音響了起來,風一般的朝顧玲珑的院子裏飛奔而來。tqR1
顧玲珑擰了擰眉,說道:“怎麽?”
小石頭跑到她面前,滿臉焦急,帶着哭腔喊道:“娘,你快看看啊,我的蟲寶寶是不是要死了!”
天一亮,他的蟲寶寶并沒有像以前那樣圍着他飛,看見蟲寶寶靜悄悄的躺在它的小窩裏,小石頭最開始以爲它在睡覺,就沒管,哪知道現在怎麽戳它都一動不動,像是要死了一樣。
“娘啊,我的蟲寶寶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它死,哇哇……”他抱着顧玲珑的腿幹嚎起來。
出門這段時間,小石頭已經很少會像以前那樣哭鬧了,顧玲珑牽着他的手,說道:“先别哭,我去看看。”
小石頭抽抽噎噎的,小腦袋點了點,仰起頭看着顧玲珑,“娘,我的蟲寶寶會好的對不對?”
顧玲珑摸了摸他的頭,“哪兒那麽容易死。”
小石頭頓時臉上露出了笑臉,顧玲珑緊接着又說道:“若真死了,就讓金蟬吞了。”
“娘……”小石頭雙眼圓瞪,臉上還挂着淚痕,“它是我的蟲寶寶,不準金蟬吃它。”
顧玲珑哼了一聲,讓金蟬吃,它也不見得會吃那東西,如今它嘴巴可是挑剔得很。
小石頭牽着顧玲珑急急的來到自己放蟲寶寶的地方,顧玲珑看着那木頭箱子,裏頭還放了些他的衣裳,那蠱蟲趟在裏面,他還拿了塊狐狸毛的披肩搭在上頭,顧玲珑翻了個白眼,蠱蟲又不怕冷,還真當那東西是寵物嗎?
不過那東西确實是一動不動,顧玲珑抿了抿嘴,将外頭搭着的披肩撩開,露出裏面黑白相間的蠱蟲,顧玲珑伸手将它拿了出來,攤在手心上看了看,最後說道:“沒事兒,它這是要進階了。”
小石頭雙眼一亮,圍着顧玲珑說道:“娘,那它是不是就會說話了,像金蟬一樣?”
金蟬:這麽個弱雞能跟我相提并論?
顧玲珑笑了笑,說道:“它不會說話,這本就是養來陪你玩兒的,等以後你長大了,自己養個高階蠱,就能跟金蟬一樣和你說話了。”
小石頭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它不會說話啊?”
這隻蠱蟲,幾乎沒什麽攻擊力,所擅長的是追蹤探測,當初帶着小石頭在外,她怕孩子危險,就養了這隻追風,讓它陪在小石頭身邊。
“小石頭,它雖然不會說話,卻是可以追蹤一切生物喲,以後你和尤力比誰捉到的蛐蛐多,讓它出馬,肯定能抓好多蛐蛐。”顧玲珑說道,“每一隻蠱蟲都是養蠱師的孩子,能力雖然千差萬别,各有千秋,可做一名蠱師,不論養出來的蠱是哪一種,你都得愛它。”
小石頭想了一陣,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娘,我并沒有嫌棄它。我隻是看見金蟬都能跟娘說話,我的蟲寶寶卻不能跟我說話……”
顧玲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蠱蟲進階,要麽得吞噬其他的蠱蟲,要麽就得喝養蠱師的血液?你的蠱,是怎麽回事兒?”
語氣陡然嚴厲,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小石頭吓得将雙手一下子背負在身後,“我沒有,我不知道。”
顧玲珑眯了眯眼睛,“你不知道?小石頭,娘最不喜歡說謊話的孩子!”
小石頭嘟了嘟嘴,顫巍巍的将雙手伸出去,隻見他肥胖的小手上,手心裏有一道長長的口子,顧玲珑眉頭一挑,小石頭忙道:“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磕在石頭上磕破了,我怕娘罵我,沒跟告訴娘。”
“流了好多血,痛死我了。我把我的蟲寶寶握在手心裏,不讓人看見我手弄傷了……\"
顧玲珑抿了抿嘴,說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昨天。”
“尤媽媽沒看見你手受傷?”
“我沒告訴尤媽媽。她不知道。後來這條口子沒流血了,也沒那麽疼了。”
顧玲珑見他低着腦袋瓜,歎了口氣,說道:“這次就原諒你了,下不爲例。”
倒是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弄了這麽一出來。
養追風的時候顧玲珑并沒有用血喂養,本就算不上高階蠱蟲,攻擊能力幾乎沒有,是脾氣比較溫和的蠱蟲,長相和蝴蝶有些類似,瞧着又不吓人,如今誤喝了小石頭的血,倒是誤打誤撞真正成了他養的蠱了。
顧玲珑抿了抿嘴,又說道:“等你滿了十歲,若是想要養蠱,娘就慢慢教你。”
小石頭立刻狂點頭,“嗯嗯,我一定聽娘的話,快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