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顧玲珑眯了眯眼睛,芙雅愛慕珈藍祭司的事情既然已經鬧得所有人都知曉了,那她且靜觀其變。
第二天出了帳篷,顧玲珑明顯感覺到别人看她的目光帶着譏諷和嘲弄。在暗處對她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什麽。顧玲珑冷笑着,想要看看誰會因爲這件事情再次來警告她。
這念頭剛起,沒想到找她的人,竟然會是她的大哥,大王子殿下。
顧玲珑被人帶到了大帳中,芙雅的大哥端坐在案桌前,看見她來,他高高在上的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很是淩厲。tqR1
顧玲珑抿着嘴,站在一旁沒動。過了半晌,大王子主動開口說道:“芙雅,你喜歡珈藍?”
顧玲珑眉心微皺,嗯了一聲。
大王子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似乎在斟酌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大王兄……\"她臉上适時露出膽怯害怕來,手指捏緊衣角,聲音都忐忑起來。
大王子上下打量着她,這個一直以來在王族中備受排擠的妹妹,不被重視的芙雅公主,誰都沒想到沒想到竟然出落得這般美麗動人了,難怪西羅王口口聲聲要讓他們交出芙雅。便是那位神廟中備受矚目的珈藍祭司,同她的關系都非同尋常。
“芙雅……”大王子聲音緩和了些,他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溫和起來,問道:“你真的喜歡珈藍?認真的?”
顧玲珑低垂着頭,聲音小小的,“是,芙雅喜歡珈藍祭司。芙雅知道王族和神廟不和,也知道,他不會娶我的,這隻是芙雅單方面的情意而已,不關珈藍的事兒。”
大王子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和珈藍祭司的關系确實不錯,都直呼其名了。你别害怕,大哥也就是問問,了解了解情況。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顧玲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裏卻道,先前見面,你那表情不是要吃人嗎?
“大王兄……”顧玲珑低聲喊道,“珍公主她是被西羅王所殺,當日芙雅沒被迎進王宮,後來出了事兒,是珈藍祭司帶芙雅逃命的。若不是珈藍祭司,芙雅恐怕已經……已經……”
大王子摸了摸她的頭,寬慰道:“芙雅,你别多想,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是誰也不願見到的。我們都沒想到,他竟然會殺了西羅王,自己當王。”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關切,真的就像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好兄長,顧玲珑心裏卻緊張起來,芙雅在王宮中被無視徹底,兄弟姐妹們看不起她,就是這位大王兄,她也隻是遠遠的看見過幾次,連話都沒說過兩句。大王子殿下突然露出這樣和善的表情,實在是怪異。
顧玲珑故作嬌羞的嗯了一聲,大王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芙雅,你若當真喜歡珈藍,讓珈藍娶你如何?”
讓珈藍娶芙雅?他以爲他是誰,王族和神廟的恩怨持續了這麽多年,如今也隻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顧玲珑害羞的說道:“王兄,芙雅也知道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珈藍祭司以後是要當大祭司的。芙雅雖然喜歡他,可也隻是想默默在旁邊看着他就好。”
大王子歎了口氣,“你這丫頭,罷了罷了,你先回去吧。這事兒大王兄既然知道了,定會讓妹妹得償所願。”
顧玲珑從他的帳篷裏走出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别說他隻是個大王子,還根本不是王,即便是王,王族和神廟交惡至此,神廟的祭司根本就不會娶王室公主,更何況還是以後将會成爲大祭司的珈藍?
顧玲珑微微抿了抿嘴,事情,變得似乎越來越好玩兒了。
因着西羅王受傷,雙方暫時停戰,局勢卻依然嚴峻,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再次爆發戰争。而這場戰争,很快爆出是爲了奪回芙雅公主,西羅王沖冠一怒爲紅顔,這才發兵的,而芙雅公主卻不識好歹的愛上了神廟祭司珈藍,執意離開西羅,還引誘珈藍祭司,讓珈藍娶她。這謠言傳得沸沸揚揚,頃刻間,芙雅的名字幾乎就是紅顔禍水的代名詞。
雖然王室和神廟爲了權利鬥争不斷,但神廟神職人員在民間的地位卻很高。尤其是珈藍,作爲下一任的大祭司,他不論是在神廟還是在民間的威望都甚高。作爲人民的精神領袖,還是未來的大祭司,他就該是高高在上接受萬人膜拜的神之化身。可如今卻傳出和芙雅公主有私情,顧玲珑忍不住扶額,她如今可真的是陷入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局面了。
珈藍不知道去了哪兒,也許是真的被大祭司召集了回去,這兩日壓根兒就沒看見他,不過神廟的其他幾人卻都還在。
顧玲珑呆在帳篷裏,她一出去,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實在是太多,許多脾氣暴躁的士兵,甚至直接就開始罵她。若不是軍中有大王子,恐怕都想打死她了。
夜色寂靜,今夜連一絲風都沒有,頭頂的月亮卻特别的大,又圓又亮。
簾子被打開,一個中年女人走進來,她臉上帶着笑,朝她見禮,她手裏的托盤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水,她道:“芙雅公主,大王子殿下聽說公主這幾日心緒不甯,睡不好覺,特讓軍醫開了方子煎藥給公主殿下。大王子還說,珈藍祭司明日便會回來,神廟大祭司已經同意讓珈藍娶公主……”
顧玲珑挑了挑眉,她腦子裏的那根弦一下子繃緊,她可是記得那夢中,曾經有人給她端了一碗東西。顧玲珑笑了笑,說道:“勞嬷嬷走一趟,藥放在旁邊吧,我待會兒喝。”
那中年女人并未離開,而是将藥碗端在手裏,她笑着說道:“藥還是要趁熱喝,若是涼了,就不好了。公主還是快些喝了,奴還得回去給大王子複命。”
顧玲珑看着她朝自己走過來,大有她不喝,就不會離開的架勢。顧玲珑擰了擰眉,說道:“放旁邊吧,我待會兒喝。
中年女人臉上的神色有些僵硬,她道:“公主,還是不要讓奴爲難了。”
顧玲珑挑眉,怒道:“你是公主還是我是公主,我說了,我現在不想喝,你放在旁邊就是。”
她卻站在旁邊不走,顧玲珑冷笑一聲,看着她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不喝你還非賴在我這裏不走了?”
“芙雅公主,還是喝了吧,這是大王子殿下親自吩咐的,公主殿下若是不喝,奴着實不好交待。”她臉上露出愁苦的神色。
簾子又被掀起,月牙走了進來,她看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那人手裏還端着一碗藥材,月牙忙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藥碗,說道:“這藥啊,月牙稍後會親自伺候公主殿下喝下。”
月牙将藥碗端走,中年女人幾乎是噴火的看着月牙,磨着牙說道:“這可是大王子殿下親自吩咐的,老奴必須看着芙雅公主喝下,才好回去複命。”
顧玲珑翻了個白眼,手一揮,說道:“行了,給我吧。”
她張口猛地喝了一大口,月牙哼了一聲,說道:“我家公主已經喝了,你還不走?”
中年女人親眼看着她喝了藥,福了福身,說道:“那老奴就退下了。”
顧玲珑嘴裏喊着湯藥,脖子處卻做着吞咽的動作,等到她離開,顧玲珑立馬将嘴裏的藥吐回碗裏。藥碗被她扣在手中,她眯着眼睛說道:“月牙,快給我找點糖來,我嘴巴苦得很。”
月牙诶了一聲,趕緊應聲出去,外頭,那女人站着還未離開,月牙一挑眉,瞪着她說道:“糖放哪兒了?這麽苦的藥,你還敢端來給芙雅公主喝。”
“月牙姑娘見諒,都是我考慮不周,且随我來,我帶你去找糖。”
顧玲珑隻覺得舌尖有些麻,她吐了吐舌頭,伸出手指往舌頭處狠狠壓下,頓時反胃的吐了些苦澀的湯水出來。這藥,很不一般呢,她抿了抿嘴,盯着那碗烏七八黑的藥,随即起身将湯藥倒在床底下。她回到床上,躺好。
等了很久很久,顧玲珑都沒聽見月牙回來的聲音。她眯了眯眼睛,這一碗湯藥難道真的是大王子吩咐給的?就是他想要自己的命嗎?
那湯藥也不知道是用什麽熬制的,藥效頗爲霸道,即便她隻是不小心抿了一口下肚,也及時的吐了出來,這會兒也是頭暈目眩,腦袋昏昏沉沉,像要暈死過去。
深夜,她的帳篷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帳篷裏還燃着蠟燭,她并未吹滅,顧玲珑聽見響動,立刻閉上眼睛。
一陣風吹了進來,屋子裏的蠟燭也被熄滅,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進來,看見躺在床上的芙雅公主,一人伸出手在她鼻尖探了探,随即收回手,低聲朝另外一人說道:“沒氣兒了。”
另外一人道:“擡走。”
戰場被清掃出一片空地,此時這裏卻圍滿了人。他們穿着純白色的袍子,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她被人丢到了臨時擺好的祭台之上,周圍點燃了火把和蠟燭,一陣吟唱聲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