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珑揉了揉眉,又道:“我猜是祭司一派。王公貴族,我可不信他們會懂這些陣法。”
管輕寒看着她,笑着說道:“好了,不管它是哪一派,現在在這裏興風作浪,殘殺村民,都是不可饒恕的。”
顧玲珑點了點頭,“對,你說的是。不管它是誰,都不可饒恕!”
顧玲珑吃過飯,又去看金蟬,金蟬還在沉睡,沒法跟它聯系上。
外面天很黑,小石頭被拘束在屋子裏,大人們都不準他出去玩兒,他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外面有個壞東西,有很多人都死了。現在的小石頭,早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單純,死亡是什麽,他很明白。
顧玲珑看見他最近話都少了,還有些擔心,這孩子以前挺調皮的,現在突然看見他安靜下來,倒是有些不習慣。
“小石頭。”
“娘……”他喊道,卻也隻是喊了一聲。
“小石頭,最近都沒看見你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顧玲珑有些擔憂,摸了摸他的頭,體溫倒也正常,隻是這孩子最近都無精打采的。
小石頭搖了搖頭,“娘,我沒事兒。娘,你和爹爹不要擔心我。”
顧玲珑戳了戳他的腦門兒,“那你跟娘說說,你最近怎麽這麽安靜,都不像你了。”
小石頭小聲說道:“娘,我真的沒事兒。”
他越是說沒事兒,顧玲珑心裏越緊張,“真沒事兒?”
“娘,我真的沒事兒。就是心情有些不好,娘,那個東西,真的能夠抓住嗎?”他仰着頭看着顧玲珑問道。
原來是因爲那東西鬧得,顧玲珑嗯了一聲,“一定會抓住它的。隻是現在它藏起來了,我們暫時找不到它,隻有等它自己出來。”
小石頭小手緊握成拳,說道:“娘,一定要把它捉住。”
“好,娘答應你,一定要捉住它。”
——
黑夜太漫長,即便知道現在根本不是黑夜,可屋子裏暗,還得點着油燈。
豆苗般大的火苗,顧玲珑坐在椅子邊,她最近都沒休息好,床讓給了白簡秋,她和管輕寒就隻能窩在椅子上眯一會兒。
那東西若是一直這樣藏在暗處,再這樣下去,出又出不去,這裏邊的人,非得被熬死不可。
到底,該拿那東西怎麽樣!
顧玲珑緊緊抿着嘴,雙手緊握拳。
她若是有澹台璟那種能力就好了,這樣,一定能夠快準狠的找到那東西。
管輕寒看着她心緒不定的臉,說道:“在想什麽?”
顧玲珑閉着眼睛,輕聲道:“沒想什麽。”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管輕寒想要寬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輕寒,我覺得,我們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了。那東西餓了還能吸食人的精氣,可我們不行。”顧玲珑雙眉微蹙。
如今白天短暫,還烏雲密布,夜裏安靜得可怕,連風的聲音都沒有,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她想要出去,急切的想要出去。
管輕寒道:“你太緊張了。”
“能不緊張嗎?”顧玲珑煩躁的說道,“見天死人,卻找不到那東西。我都得都快要發瘋了。”
寨子裏彌漫着的那股絕望,也影響着顧玲珑的情緒。
“這些也是無辜的人,那東西憑什麽去左右别人的生死,剝奪别人的生命。”tqR1
屋外,是無盡的黑暗,屋子裏點着豆芽大的油燈。一雙空洞的眼睛隐藏在暗處緊緊盯着這個地方,無聲無息。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雖然現在白天越來越短暫,黑夜越來越漫長,顧玲珑還是坐不住了,趁着天亮起來的時候,去村長家裏,知道村長昨天平安回來,顧玲珑總算是松了口氣。
村長沒什麽精神,他眼珠子轉了轉,帶着幾分麻木又認命的表情,看得顧玲珑隻能長長的歎了口氣。
即便是白天,寨子裏也沒了往日的歡歌笑語,每家每戶緊閉門窗,路過的時候,偶爾能夠聽見他們的小心翼翼帶着惶恐不安的低語。顧玲珑仰頭看着這漫天的霧氣,能見度極低,如今連半丈遠都看不到了。她擡腳走着,頃刻間就被霧氣籠罩,看不見人影。
顧玲珑抿着嘴,心裏有幾分失落。
周圍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陰冷之氣更甚,顧玲珑渾身都緊張了起來,那種被人窺視被人跟蹤的感覺如此的強烈。顧玲珑抿着嘴,猛地回頭看去,周圍還是一片霧茫茫,什麽都看不見。
“我知道是你,你要出來就出來,别躲躲閃閃,裝神弄鬼!”顧玲珑大聲喊道。
空氣中隻回蕩着她的聲音,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我不管你是冤死的亡靈,還是什麽,逗留人世這麽久,如今殘殺村民百姓,你就是惡靈!有本事你就給我出來!”顧玲珑喊道。
周圍的一切都是霧蒙蒙,四周看不見任何人,可憑空地突然出現咯咯的笑聲。
“珈藍哥哥……把我的珈藍哥哥還給我!”
“珈藍哥哥……”
那聲音從四面八方朝她湧來,顧玲珑抿着嘴,渾身繃緊,那東西真的在,就跟着她,此刻不知道隐藏在何處。
“珈藍哥哥……”
顧玲珑陡然感覺到正前方的危險,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往旁邊躲了開來。
下一秒,她剛才站着的地方,陡然出現了一隻青白的手。
那東西漸漸顯出實體,她長發披散着,空蕩蕩的眼眶朝着顧玲珑站着的方向看了過來,咯咯的笑着。
她的臉,果然就是村子裏被扒了面皮的那些人的臉。
顧玲珑瞧着都要作嘔了,她道:“披着别人的皮子生活,你真是惡心!”
她身上穿着一黑色的壽衣,這會兒臉上是别人的皮,手上也有了皮膚,和那日被管輕寒燒得隻剩骷髅的樣子比起來沒那麽可怕,可知道它頂着的是别人的臉,顧玲珑心裏是又氣又惡心。
“咯咯……”它空洞的眸轉了轉,認真的看着她的面孔,“要不,把你這張臉留下?珈藍哥哥,會不會更喜歡?”
顧玲珑狂怒,“想要我的臉?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它裂開嘴笑着,那雙沒有眼睛的眼眶像是認真的在打量她,“你的皮,也不錯,比我現在的皮囊更好看。”
話一說完,她的手就朝顧玲珑抓了過來。
顧玲珑躲閃開,這東西本就不是人,打它壓根兒就不怕疼,除非是管輕寒那火焰,還能讓她怕幾分。顧玲珑抿着嘴,武力對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作用,傷不了它分毫。
顧玲珑手心握拳,指甲已經将手心掐出了一道口子,她小心的避開,尋找着最佳出擊的位置。
血的味道!
它那嘴皮笑了起來,“你的血,很特别!”
“可現在,你再不能傷害我了。”
說話間,它已經朝她探了過來,那雙手猶如利爪,抓向她,顧玲珑擡腳踢開它的手,避了開。
手掌攤開,涓涓的血液在手心冒着,顧玲珑道:“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
說着顧玲珑提起一股氣兒,就迎了上去。
手掌拍在它青白的手上,它皮膚上隻是響起滋滋的聲音,卻并沒有逼退它。
“我說了,沒用的。”
它來到她身邊,那張青白的臉皮湊到她面前,顧玲珑心裏直惡心,手拍在她臉上,也隻是滋滋響着,并沒有像那日那樣對她造成傷害。
它頭發瘋長起開,朝顧玲珑侵襲過來,顧玲珑整個人都被她的頭發給包裹得嚴嚴實實。
顧玲珑被頭發纏得跟個蠶繭一樣,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珈藍哥哥,會喜歡這張臉嗎?”
耳邊,還能聽見那東西的喃喃自語。
顧玲珑聽得呸了一聲,說道:“喜歡個屁!頂着别人的面皮,你自己的臉呢?你怎麽不用你自己的臉?在寨子裏興風作浪,你那珈藍哥哥,早不知死了多少年。”
“我的臉?我的臉呢?我的臉去哪兒了呢?珈藍哥哥他會回來的,他說過,要娶我,接我回去。”
顧玲珑呵呵笑着,譏諷道:“接你回去?那你怎麽死地下了?真不知是哪位高人布下的陣法,将你永生永世困在這裏,永世不得翻身,隻能不人不鬼的活着。”
先前顧玲珑猜測這陣法是她自己布下的,可這東西,口口聲聲叫着珈藍哥哥,應該是個情根深種的女人。女人對待愛情,就像是飛蛾撲火。等待着那個叫珈藍的男人回來,可最終卻被人設下陣法,靈魂都被定在了這裏。
“他來了,珈藍哥哥他來了!\"
\"都是你,都是你,你想帶走我的珈藍哥哥,我不會讓你帶走他!“”
發絲收緊,顧玲珑悶哼一聲,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擠壓爆炸一般。
顧玲珑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他不是你的珈藍,他是白簡秋!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認定他就是珈藍,我說過,他叫白簡秋,藥王谷的傳人,當世的醫聖,不是你口中的珈藍!”
“不,他是珈藍!我永遠不會認錯我的珈藍哥哥……”
顧玲珑對這個一根筋認定白簡秋就是珈藍的女人,當真是頭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