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道長撸着胡子,斟酌應對道:“應該是有的。隻是小道道法不精,道力不純,不用外力輔助,我看不見。”
若是換成當初白雲觀第一代觀主在此,他應該能夠隻憑借眼力,就瞧出這個地方的不妥之處吧。
顧玲珑真是恨不得将他腦門給撬開,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樣的豆腐渣!光會說,半點用處也無,這樣的道士,也配叫道士?
“那你說,該怎麽辦?需不需要去白雲觀給你找外力?”顧玲珑氣呼呼的說着。
長風道長摸了摸鼻子,搖了搖頭,說道:“出不去。”
像是在印證他的話一樣,頭頂之上的陰雲更甚,這會兒比先前進來時候更暗了。
顧玲珑抿着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那麽晚上呢,晚上若是來,是否能夠看見這座墳頭?”
長風道長歎了口氣,看地腳下的土地,說道:“此地是它老巢,它若是受傷,肯定會回到這裏。”
管輕寒挑了挑眉,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不但什麽都查不到,還耽擱時間,今日已經死了一家子,誰都不知道今天晚上那東西會不會在出現。
“玲珑,我們先回去。讓村長想一想,這地方可有什麽流傳甚廣的傳說。”管輕寒提議道。
顧玲珑想想也對,他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那東西的真實身份是什麽,老巢又被陣法遮掩找不到,更何況對方隐藏在暗處,他們就是想要找它,也根本沒有章法。
顧玲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一行人隻好打道回府,剛走出林地,顧玲珑朝後看了一眼,墳地那裏已經完全被陰雲遮住,什麽都看不清楚,在裏面呆着的時候,隻覺得天黑得好快,可在外面看,天空又很晴朗。
這地方,果真是邪門得很。
——
一行人都聚集在寨子裏,村長從墳地裏回來之後,渾身冷得厲害,他又搭了塊毛皮披風,吸了幾口水煙,看着衆人道:“有什麽,你就問吧。”
長風道長端坐在椅子上,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他言道:“村長,你們這裏,可流傳過什麽傳說?或者說近來可有什麽怪事發生。\"
村長搖了搖頭,不滿老年斑的臉上帶着幾分恍惚之色,“咱們這地方,才安穩多少年歲,道長你也是知道的。你說那東西有上千年的道行,咱們這兒又沒有文字記載,這讓我們如何知道。要說近來的怪事……”
村長說着,停頓了一下,看了顧玲珑一眼,“要說怪事兒,就是雅那孩子吧。她救了個男人回來。然後幾位遠道而來,引發了這一連串的事情。”
顧玲珑勾了勾唇,“村長這意思,是在怪我們了?雅那姑娘,自來邪門得很,這可是村長你說的。你說她爹是一名蠱師,我朋友如今腦子不清不楚,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隻是擔心他是中了蠱。恰巧我也是一名蠱師,雖然才疏學淺,爲了以防萬一,我去了寨子裏陰氣最重的那片墳地裏捉蟲子,也正是在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雅來到墳地,看見她走進了墳中。”
長風道人一臉驚訝的看着她,“你是一名蠱師?”
“怎麽,不信?”顧玲珑眯了眯眼睛,“還是道長想試試蠱的滋味兒?”
長風道長趕忙搖頭,蠱師這個身份,在這一片雖然并不稀奇,可也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成爲蠱師的。蠱師不輕易收徒,不像道家佛家,底下門人千千萬萬。這一片的蠱師,扳着指頭算都沒百人。一個大燕女人,會有人收她做徒弟?長風道長心裏雖然好奇得不得了,可也知道有些話是不能問的。
村長撇開頭,對這幾個年輕人,要說不埋怨,那是不可能的。雅雖然邪門,可以前寨子裏沒有出過人命,現在這夥人才來了一兩天,就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如今不但死了人,甚至那東西還沒抓住。
顧玲珑冷哼道:“村長是什麽想法,我也猜了個七七八八。村長當真覺得,若是我們沒來,你們寨子就會安甯?那裏被布下陣法,它都能躲避鬼界地獄的使者了,若不是有很深的執念,誰願意做個孤魂野鬼?如今出來害人,沾染了因果,以後就是下地獄也是也不容易投胎轉世!雅說不定早就被那東西給動了手腳,若不然,怎麽你們寨子裏,偏偏就雅他們一家子出了事兒?\"
村長被說得啞口無言,他閉着嘴巴不說話,也明白自己先前的埋怨有些說不過去!誠如她所言,對方竟然是成了氣候的東西,他們這些人,又怎是對手?
顧玲珑看向長風道長,“道長,依你看,我們該怎麽做?今晚,那東西會不會再出來?”
“我也不知道。”長風道長攤開手,也不由得憂心忡忡。
寨子裏死了人,現在又出了邪物,鬧得人心惶惶,即便是有白雲觀的觀主長風道長在此坐鎮,還是讓寨子裏的人擔憂害怕,當天,就有人攜家帶口的跑出寨子。
村長想讓他們留下,可他們去意已決,還是趁着天還未黑下來,出了寨子。
——
天色即将黑下去,顧玲珑草草吃了幾口飯,心裏憋着事兒,她面色不愉的看向管輕寒,“你就一點不擔心?”
管輕寒挑了挑眉,“我擔心什麽?”
顧玲珑氣呼呼的道:“那可是已經存在了上千年的東西,誰知道怎麽就纏上了白簡秋了!我可告訴你,我和小石頭,當初若不是白簡秋出手,隻怕我墳頭上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長了。你可……”
管輕寒擡眼淡淡的看她,“你怕我會丢下他不管?“
顧玲珑皺了皺眉,“我可沒這麽說。隻是想告訴你,雖然咱們如今陷入這些事情中,可作爲朋友,得講義氣!不能因爲這些事情艱難,就置他不顧。”
管輕寒拿帕子擦了擦手,丢到一邊,“我知道了。”
顧玲珑看他神色淡淡,面上沒什麽表情,解釋道:“我沒其他意思,就是看見現在這情況,不管怎麽樣,我希望白大哥能活下來。希望你能理解我。”
管輕寒嗯了一聲,瞥了她一眼,“走吧,再去找道長聊聊。”
“你不生氣了?”
“我該生氣嗎?”管輕寒問道。
“我……”顧玲珑嘟着嘴,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看她這樣子,管輕寒笑了起來,“我不生氣,你能這麽直白的跟我說,相反我還很喜歡。白簡秋,我們一定會救他的。”
顧玲珑又道:“這兩天腦子裏都想着那東西的事情,也沒去看伯母,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将白簡秋的娘從王都偷出來之後,她就一直跟着他們。她很安靜,隻要三頓飯給她吃了,她平時就木呆呆的坐着,也不說話。
如今寨子裏有了邪物,若是白簡秋的娘受了傷,可叫她以後跟白大哥怎麽交代!
顧玲珑推開門進去,她仍舊是呆呆的坐着。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沒有一點波瀾。顧玲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并沒有什麽不妥,不由得松了口氣。她道:“伯母,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你兒子了。隻是現在他受了傷,還不能和你相認。但是我保證,他一定會醒過來,你們母子一定會團圓的。”
顧玲珑說完,又想起管輕寒說起她毒瞎了眼,沒了舌頭,似乎連聽力都有問題了。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顧玲珑看着她美麗的容顔,那可真是傾城之色,也難怪尉遲天雄爲了她和慕容家鬧翻,甚至兄弟反目,殺人滅口。tqR1
顧玲珑将飯碗放在她面前,又把筷子塞到她手裏,伸手指引着她的手探到前面飯碗飯菜擺放的位置,歎了口氣,起身離開。
走出屋外,天整個已經暗了下去。來到了長風道長的地方,顧玲珑翻了個白眼,還是一個道長呢,他竟然會害怕!修道之人怕鬼,你信嗎?
長風道長原本想和幹将莫邪擠一屋,可對上那兩人的冷眼,長風道長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的找阿鵬了。阿鵬昨晚上被吓得在被子裏躲了一晚上,便是白日裏整個人都渾身哆嗦着,長風道長主動說要跟他住一起,阿鵬就差舉手高呼歡慶了。
敲了敲門,顧玲珑問道:長風道長,你可歇下了?”
長風道長聽見是那女人的聲音,很想說自己已經歇下,可阿鵬已經眼明手快的将房門打開了,他笑呵呵的道:“夫人,您請進。”
屋子裏隻點了一盞油燈,光線有些暗淡,長風道長側卧在床上,背對着門,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她來了一般。
顧玲珑翻了個白眼,說道:“長風道長,别裝睡了。”
長風道長見自己裝睡被戳破,也不好意思再裝下來,假裝醒來,帶着些許困意,說道:“都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