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管輕寒已經從屋外走了進來,他站在顧玲珑身邊,看着她背負在後背的雙手青白一片,手心裏那道口子甚至隐隐發黑。管輕寒眼裏寒意深深,他道:“玲珑,你也休息休息。”
小石頭看見爹爹過來,忙開口說道:“爹爹,娘受傷了嗎?”
摸了摸他的頭,管輕寒說道:“你娘受傷了,所以你得聽話,别讓你娘親擔心。“
說着,管輕寒低下頭看向床上的白簡秋,他臉上的皮膚已經隐隐透着黑,如今看着,就跟死人差不多了。管輕寒将小石頭抱下來,一邊朝外頭說道:“長風道長,你來看看。”
長風道長剛念完一遍經文,就被管輕寒叫住,他看着地上的死貓,隻覺得跟這些東西呆在一起都比跟那個男人呆在一起強。長風道長歎了口氣,卻還是不得不起身走了進去。
“道長,你來看看他。”顧玲珑指着白簡秋說道。
長風道長走了過去,看見床上躺着的那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道:“屍氣早已經侵入五髒六腑,他跟那東西住在一起嗎?”
顧玲珑點了點頭,“是有幾個月了,可還有救?以前那東西披着人皮,誰又知道她竟然不是人。”
長風道長看着床上的那個男人,驚奇的道:“這麽久,他竟然沒死?”
話一說完,就感覺到旁邊的人看他的目光冷了下去,長風道長立刻就後悔了,誰讓他嘴巴快呢。尴尬的笑了笑,長風道長說道:“我的意思是,此人真是厲害,和這等兇煞之物住在一起,竟然隻是屍體入體,若是尋常人,隻怕墳頭的草都長了不知道多高了。”
管輕寒卻根本不願聽他說這些廢話,冷聲道:“道長隻需告知我們,此人可有救?”
長風道長撸了撸胡子,道:“依小道的能力,隻能阻止屍氣繼續往下蔓延,要說救他,公子隻能去大燕尋找道門正統傳人了。”
白雲觀的觀主雖說也是來自中土,這些年擔任觀主的曆來也都是大燕人,可要說到正宗道法,還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顧玲珑翻了個白眼,“照你這麽說,豈不是承認自己是欺世盜名之輩。”
她眼裏的譏諷之色毫不避諱,對這種沽名釣譽之輩,顧玲珑自來就特别的讨厭。沒有本事,還成天吹噓自己多厲害,招搖撞騙,不知害得多少人上當。
長風道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胡子,“咱們這地方到底隔道家傳承之地太遠,要和道家正統比,肯定是要差些。”
管輕寒抿了抿嘴,道:“那你看看我娘子的手可能治好?”
他說着,一雙眼睛斜睨着長風道長,長風道長隻覺得自己脖子後涼悠悠的,他幾乎敢肯定,若是但凡他有一點遲疑,這個男人絕對會殺了他!
長風道長故作鎮定的道:“且讓小道瞧瞧。隻要中屍毒不深,還是很好治的。”
言下之意是床上那個實在是屍氣侵入太甚,他無能爲力。
顧玲珑當然聽明白了他的話,看向床上的白簡秋,歎了口氣,将自己的雙手伸了出去。
長風道長看着她雙手青白,隐隐發黑,心裏恐懼更甚,這才多長時間,雙手屍氣竟然侵入至此。長風道長在心裏琢磨着該怎麽說話,管輕寒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若是都救不了,也不用離開了!”
顧玲珑微微笑了笑,看向長風道長說道:“道長,我夫君脾氣不太好,他要是生氣的話,絕對是要見血的,便是我也勸不住他。”
這長風道長雙眼滴溜溜的轉,一看就不知道在肚子裏打什麽鬼主意。她顧玲珑雖然不怕死,也不懼怕那邪物,可更不想自己被一個半吊子道長給整了。
長風道長雙腿都有些顫抖,面對這對夫妻的威脅,他聽得很明白。長風道長苦笑道:“兩位都是藝高人膽大,貧道在那東西手下估計一遭都走不了,兩位卻能夠全身而退。那我也實話說吧,夫人這手,治是能治,隻是還得出了這個地方才可以,貧道雖然是修道之人,卻也隻學了個皮毛,我那一打紙符隻是形似,卻沒有半分道力。”tqR1
管輕寒眯了眯眼睛,說道:“你的意思是,你救不了?”
長風道長被吓得往後一縮,看向顧玲珑,說道:“夫人,小道說的是大實話啊。那東西可是上千年的邪物,若隻是個一兩百年的東西,小道倒也自認有這本事收了它,可現在,貧道是真的沒法子啊。”
長風道長渾身抖得像是糟糠一般,雙眼乞求的看着顧玲珑。顧玲珑擰着眉,倒是有些意外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真的敢說大實話。不過也虧得他這會兒實誠,她本就對他沒報任何希望,他若當真口若懸河,恐怕自己早就出手了。
顧玲珑說道:“我也不指望你了。隻是你所說的這屍氣屍毒,到底怎麽樣才能制止其往上蔓延?”
眉頭擰緊,顧玲珑看着自己的雙手,屍氣已經開始慢慢往軀幹延伸,若是不用手段壓制住,她恐怕會成爲第二個白簡秋。
管輕寒緊緊抿着嘴,那眼睛冷厲如刀,長風道長被他一看,趕緊道:“有,有,有法子。“
長風道長忙跑到院子裏将自己的家什給帶了進來,蹲在地上翻找着什麽,顧玲珑閉上眼睛,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那東西今日受傷逃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出來,雖說趁它受傷抓住它才是最正确的,可眼下他們中隻有管輕寒才能對付她,隻是他又不是道士,也不知道該怎麽收拾那東西。顧玲珑抿着嘴,隻覺得腦袋有些暈,到底怎麽樣,才能将那東西給降服住呢?
長風道長不知道在哪兒掏出一瓶丹藥來,遞給顧玲珑,顧玲珑皺着眉看着他,“這是什麽?”
“此乃我道家的獨門秘房,可防止屍氣入體。”
顧玲珑看着手心裏紅紅的丹藥,挑眉看他,“你确定?你自己都說你雖然是修道之人,卻沒什麽本事,這東西當真不會吃死人?”
長風道長苦笑連連,“貧道雖然修道不行,但論到煉制丹藥,不是我吹牛,絕對比我修道的本事高。夫人可千萬别小看這丹藥,此藥乃是白雲觀第一代觀主親自寫的丹方,夫人若是不信,等此間事了,夫人大可随貧道去白雲觀走一遭。”
顧玲珑笑了笑,當下塞了兩顆藥丸進嘴裏,管輕寒還有些擔憂的看着她,顧玲珑笑道:“我現在都這樣了,估計這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了,死馬當活馬醫呗。”
說着又倒出一大捧塞到白簡秋嘴裏,長風道長瞧着肉疼得慌,忙道:“夫人,每日喂他三五顆便是。煉制這東西頗費材料,很多材料便是有錢都難買。”
顧玲珑倒出幾顆給管輕寒,“給幹将和莫邪拿去。”
随即她将瓶子收回,長風道長連忙喊道:“夫人,我的藥?”
顧玲珑道:“雖然道長口口聲聲說這藥有多好,可我眼下并沒看見任何效果。剩下的藥丸,由我暫時替你保管,若當真有用,我顧玲珑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自會還你。”
“再者說了,現在那東西逃了,不知道躲在哪個地方,道長當真以爲還能平安離開這裏?”
那東西如此厲害,但凡緩和過來,必定會再來找幾人的麻煩。
長風道長雖然肉疼,可如今這裏隻有這幾個人還能從它手裏過招,若是換了自己,就隻有等死的份兒。後面少不得還要靠這幾位将他帶出去,長風道長想明白之後,說道:“這瓶藥丸我可以給夫人,我這裏還有一瓶,也可以一并給夫人,可夫人必須得承諾貧道,會平安帶貧道離開這裏。”
顧玲珑看着他,“長風道長,現在我們都在一條船上,不是你跟我講條件的時候。你要明白,不管有你還是沒有你,最後我們一定會走出去!可你若是沒有我們,能不能平安的活下來,道長你自己心裏清楚。”
每個人都怕死,這很正常,可到了這個局面,長風道長若當真以爲自己這幾顆丹藥就能威脅自己,那可真是想岔了!
——
這一晚,似乎特别的漫長。顧玲珑服了藥丸之後,發現那青白果然沒有再繼續蔓延,可見這丹藥還是有些效果。顧玲珑拿了兩顆給管輕寒,讓他也吃,他卻搖着頭說不用。
第二天,天卻比平時亮得更晚,雖然天亮了,整個天空卻陰霾遍布,霧氣濃重,能見度特别低,顧玲珑看着霧蒙蒙的天,心裏也不由得沉了沉。
此時若是在外面看,定然會看見整個村寨都隐在了雲霧之中。
“啊啊……”
寨子裏突然發出一陣慘烈的叫聲,顧玲珑眉心一擰,暗道莫不是出事兒了。
管輕寒也站在院子裏,兩人對望一眼,顧玲珑有些擔憂的問道:“那東西,不會殺人了吧。”
昨日它受傷不輕,想要短時間内恢複,肯定得用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