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道長哆嗦着,看向旁邊躺着的村長家的兒子,他臉色青白,雙眼緊閉,已經被這陰風侵蝕得昏迷過去。
這邪物恁是厲害,隻是陰風便能入侵身體,這東西肯定是有上千年的道行,而此地陰氣如此重,恐怕這東西戾氣也重,是大兇之物。
桃木劍,朱砂,銅錢這些根本就對付不了它。長風道人從懷裏摸出一打符紙,翻了又翻,拿出一張符紙出來,道:“這張符紙,是我白雲觀的鎮觀之寶,乃第一代觀主所畫,興許,興許對那東西有點用處。”
長風道長現在也不敢吹牛皮說大話了,更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兒開玩笑。
顧玲珑看着他手裏的那張符紙,和其他的符比較起來并沒什麽兩樣,不過既然長風道長都這樣說了,就是不信也不行,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顧玲珑盯着他的眼睛,道:“既然如此,那道長還不快上?”
長風道長苦着一張臉,道:“我……貧道道行尚淺,近不了它的身,還是,還是女俠上吧。”
顧玲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今天可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修道之人,竟然還有這般怕死之輩。顧玲珑翻了個白眼,一把從他手裏将符紙拿了過來,道:“道長,你别想逃。”
顧玲珑說着,看着他旁邊的桃木劍,拿起來使勁兒朝他衣裳上狠狠戳了下去,直接将他定在原地。
長風道人:這個女人,比上頭那個還可怕。
——
顧玲珑的雙手幾乎已經近乎麻木了,那輕飄飄的符紙拿在手裏,她仰頭看着半空中的兩人,她可沒那飛檐走壁的本事。
幹将和莫邪兩人雖然也受了傷,但比起自己這樣雙手無知覺的人而言,還是要好很多。
顧玲珑走到幹将面前,說道:“幹将,這是道長給的符紙,你功夫好,可将這張紙符定在她身上。”
顧玲珑慎重的将符紙交給幹将,莫邪在旁邊看着,癟了癟嘴,喊道:“夫人,讓我去吧,我比他功夫好。”
以前這兩人可很少會稱呼她夫人的,他們雖然是管輕寒的護衛,但隻當她是管清寒的女人,這如今這‘夫人’二字,似乎像是彰顯着某種身份。
顧玲珑抿了抿嘴,說道:“兩位以後還是叫我玲珑吧。”
莫邪撓了撓頭,“夫人,其實,其實當年江湖上盛傳白簡秋有子嗣的時候,我們當時也懷疑過會不會是你。但是後來想一想覺得不可能,這才錯過這麽多年。我們家王爺對你真的是……”
顧玲珑皺了皺眉,道:“好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幹将,你去吧。”
“我……我去吧……幹将功夫沒我好。”莫邪結結巴巴的道。
顧玲珑掃向他的手,他的手跟她一樣,也是變成了青白色,“莫邪,你也受傷了。”
幹将拿了符紙,一下子就沖到了半空中。半空中,那個女人的皮膚衣裳全被明火燒焦,周圍都是一股腐屍味,那面孔上的皮膚已經全部掉落,隻剩下個骷髅頭,身體上的皮膚也隻剩下一丁點兒皮肉連着。
管輕寒手裏的那抹火光,讓她吃了不少的苦頭呢。
幹将手裏拿着符紙,從她後頭沖了上去,那東西想要轉過頭對付幹将,卻被管輕寒給拖住了。幹将把符紙牢牢定在她腦門後,那東西果然停了下來。
那符紙瞧着确實有幾分厲害,顧玲珑心口的擰緊了,盼着那張符紙能把這個邪物給鎮住。
“道長,你還愣着幹什麽。趁着這東西現在動不了,你趕緊收了她啊。”顧玲珑喊道。
長風道長的袍子被釘在地上,那女人瞧着就不是好惹的,是以他根本就不敢動彈。這會兒被顧玲珑一喊,長風道人撸了撸胡子,心裏總算是找回了點場子,他道:“此物被祖師爺所畫的符紙定住,它已經動彈不得了。”
他說着,頗有些洋洋自得的樣子,還擡頭朝上看了那東西一眼。
那東西一動不動,那符紙上的朱砂發出陣陣金光,這可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寶貝,今日被這妖孽用去,損失可是不小,下一刻,隻見那金光閃了閃,符紙卻自燃起來。
長風道長臉上的那抹得意自豪還未退卻,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得變了臉色,這可是祖師爺傳下來的符紙,整個白雲觀如今隻剩下兩張,他每次出去都要随身帶着一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遇見兇悍的邪物,能拖延時間讓自己逃命!
長風道長大叫一聲,這會兒他像是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将桃木劍拔了出來,轉頭就跑。顧玲珑抿了抿嘴,哼了一聲,莫邪将地上的小石子兒輕輕一踢,那石頭急速朝他飛去,打在他背上某個穴道處,長風道長頓時被定住,再不能動。
顧玲珑呸了一聲,“貪生怕死!”
頭頂之上,那紙符雖然沒有困住她,可畢竟還隐藏着幾分道力,讓那東西受傷不輕。她似乎被惹怒了,周圍的陰風陣陣,先前被管輕寒燒斷的頭發又急速的長長,朝着幾人襲擊過來。
管輕寒手掌一拍,将幹将從半空中打了下去,堪堪躲過那一绺頭發的襲擊,管輕寒抿着嘴,手掌之上火光更甚,另外一手變爲利爪,整個人猶如一道閃電朝她沖過來。
“啊……”火光肆虐,那東西整個腦袋都燃起了火,管輕寒一擊得手之後又退了開來。周圍的陰風猶如利刃,将他的袍子都割破了。
不過他在軍中多年,斬殺的敵人不計其數,兇煞之氣極重,那陰氣根本入侵不了他的身體。tqR1
“啊……”那東西受了傷,猛地一下子蹿了出去。
她消失之後,周圍的那股陰寒之氣也漸漸的散去。院子裏是一地的貓屍體,顧玲珑看着心裏也不是滋味。長風道長知道這幾個人都厲害,這會兒雙腿打顫,怕他們找他麻煩,忙道:“幾位大俠,那東西少也是上千年的道行,小道委實不是她對手,還請幾位大俠大人有大量,饒了小道。”
顧玲珑哼了一聲,“道長,你一個學道之人,連我們這些外行都不如,你還真有臉說?若是你們祖師爺知曉他如今的後輩們都是你這幅德行,恐怕會氣得從墳頭裏跳出來。”
長風道長道:“小道學藝不精,委實愧對祖師爺。”
顧玲珑抿了抿嘴,指着地上一衆的野貓屍體,說道:“道長收妖孽不成,超度總可以的吧?這些貓也是一條命,就請道長替它們超度一番。”
長風道長臉上的表情猶如吃了一坨翔,看着地上的野貓屍體,“給……貓超度?”
顧玲珑盯着他的眼睛,“怎麽?道長難不成連念經超度都不會了?”
長風道長一陣哆嗦,忙點頭哈腰的道:“會,我會……”
顧玲珑這才放過他,親自将所有的貓兒撿起來堆放在一起,她眼裏閃過一抹痛楚,若非她爲了拖延時間,這些貓兒根本就不用死的。
管輕寒走到她身邊,看着她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它們,就像是你的朋友一樣。玲珑,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我沒事兒,隻是現在那東西逃了,我們暫時也安全了。可若是不除掉那東西,這個地方,恐怕不會安甯!”顧玲珑皺着眉頭說道。
她口口聲聲叫白簡秋珈藍,甚至因爲白簡秋,大開殺戒。這個邪物,也不知道有多少執念。
管輕寒看向她的雙手,她兩隻手都青白一片,眼裏眸光沉了沉,他道:“你的手……”
顧玲珑笑了笑,道:“我沒事兒,現在不是還有道長在,興許能夠救治。”
長風道長盤腿坐在旁邊給貓兒們念經超度,心裏忐忑不已,他隻是個小小的道士而已,對上這個已經成了氣候的邪物,他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長風道長嘴上念個不停,顧玲珑回到房間,看見孩子雙眼緊閉,咬緊牙關,小身子蜷縮成一團,顧玲珑喊道:“小石頭,已經沒事兒了,娘在這裏。”
小石頭這才睜開眼睛,看見娘親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他撇着小嘴喊道,“娘,娘。”
“娘在,小石頭今天真勇敢,一點都沒哭鬧。”顧玲珑誇他。老實講,顧玲珑很怕剛才的場面吓着孩子,她先前雖然囑咐過他不讓他睜眼,但這孩子一直以來都不是個定性的,可沒尤力那般沉穩。這一路帶着他,這孩子真真切切的比以前成長了很多。
“娘……”小石頭從床上爬起來,想要找她尋求安慰,顧玲珑道:“娘不舒服,不能抱你了。我讓你爹來。”
小石頭雙眼急切的看向她的手,“娘,娘你怎麽了?”
“娘沒事兒。”她說着将雙手背負在身後,一邊叫管輕寒進來。
“娘,娘……”小石頭從床上跳下來,仰着小腦袋看着她,“娘,我不鬧的。娘,你哪裏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