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之前,管輕寒給她點了長長的火把,足夠她抵達山頭,可如今已經快要燃盡,可見她先前不知兜了多少圈子。
她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着,四周彌漫着一股腐敗的氣息,讓人作嘔。
周圍,突然亮起了一朵朵藍色的火苗,四周似乎更安靜了,甚至還有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襲來。耳邊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人,再搭配這樣的場面,人很容易想東想西。
這就是,所謂的鬼火嗎?她若真的是普通的婦人,或者是本土女人,看見這些鬼火或許真的會被吓得崩潰吧。
咔擦一聲脆響,顧玲珑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雙腳踩在一具森然的白骨之上,那鬼火似乎越發的多了起來,很快密密麻麻連一片,飄忽着,離她越來越近了。
顧玲珑微微笑了起來,根本不管腳下的白骨,繼續往前行走着。
她走在一片藍色的火苗中行走着,手裏的火把已經燃盡,她眼神堅定的向前走着,耳畔,似乎還有些竊竊私語。
這,應該也是幻陣吧,顧玲珑抿了抿嘴,她這位便宜師傅,似乎真的不是一般人呢。
肯定不隻是簡單的蠱師!
任由眼前的場景千變萬化,她隻認準自己的方向。tqR1
嘩啦一聲脆響聲後,顧玲珑四周又安靜了,擡頭往前看去,離她不過百米左右的距離,就是一座黑黝黝的洞府了。
那裏,應該是巫醫的地方吧。
顧玲珑松了口氣,她總算是找到了地方。
沙沙沙的聲音響起來,顧玲珑皺着眉,隻見前方成千上萬隻怪模怪樣的蟲子朝她湧來,密密麻麻一片,瞧着很是滲人。顧玲珑覺得胃裏一陣翻騰,這些東西,讓她惡心!
果然比起這些東西來,那隻小金蟬是漂亮得不得了。
若是手中的火把還在,顧玲珑真想将這些東西通通燒掉!她黑色的瞳孔圓瞪着,阻止這些東西靠近自己。
洞府之中,響起了一陣嘎嘎的聲音,猶如破舊的風箱,刺啦啦的,可她卻聽出那是那巫醫的聲音。
顧玲珑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子時了。深吸口氣,邁步向前,腳下,似乎還有那種惡心的觸感,吱呀吱呀的碎裂聲,濃烈的惡臭味飄散開來。
她站在洞府門口,輕聲說道:“我來了。”
洞府之中,巫醫點上了火。他坐在裏頭,看着門口站着的女子。
她衣袍之上,沾染着濃稠的汁兒,他的那些蟲子們,被她碾碎在腳下。
巫醫盯着她看了半晌,朝她招了招手。
顧玲珑松了口氣,走了進去。
“師父……”她叫道。喊完又發現他們好像言語不通,顧玲珑不由得眉頭微皺了起來。
“坐。”他說着。
顧玲珑大吃一驚,瞪大眼的看着他,他……他竟然說的是大燕話!
明明白天的時候他還是說的叽裏呱啦的鳥語!
巫醫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我會說大燕話,你很奇怪嗎?”
顧玲珑笑道:“不是,就是有些驚訝而已。”
說着,她也再不矯情,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我叫桓。”他簡明扼要的介紹道。
顧玲珑嗯了一聲,“恒師父。”
“你,是怎麽從澹台一族中出來的?”桓問道。
顧玲珑抿了抿嘴,“我并不是出生在澹台一族隐居之地。我娘,曾經從那裏逃了出來。”
桓的面皮抖了抖,“你娘可曾告訴過你澹台家的事兒?”
顧玲珑搖頭,“沒有。我娘從不曾提起,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澹台一族的?”桓問道。
顧玲珑抿着嘴,“澹台璟曾經找到了我,我才明白自己的身世。”
他蒼老的面皮上帶着一抹凄涼的笑,“原來如此。”
“師父……”
桓道:“你對自己的能力,知道多少?”
顧玲珑抿着嘴搖了搖頭,桓繼續道:“你的血,能夠讓金蟬進階,玲珑,你有号令百獸的能力吧?”
“桓師父對澹台一族,似乎很了解。”顧玲珑笑着說道。心裏不由得有些懷疑起來,對方隻是芒部落裏的一個巫醫,他怎麽對澹台一族這麽了解?還會說大燕話,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桓沒有回,他繼續道:“你的孩子,是否也繼承了澹台一族的血脈?”
顧玲珑擰着眉,“我不知道。桓師父,你問這些是何意?“
巫醫笑了笑,“沒什麽,就是問問而已。”
說着,桓站起來,他轉過身去,拿了一個盒子出來,“你看看。”
盒子裏,是那隻金蟬,隻是現在它的個頭比先前大了将近一倍,身上不再是完全的金色,還夾雜着紫紅色。顧玲珑不解,看着他:“它怎麽了?”
桓摸着他的寶貝,說道:“它進階了,是你的功勞。”
顧玲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師父,其實我是故意喂它血的。”
“我知道。”桓說道。
“你以後想回到澹台一族嗎?”他問道。
顧玲珑搖了搖頭,“我不會,也不想。”
“你先回去吧,明天早點來。我會教你養蠱之術。你通過了我的考驗,我收下你了。”桓說着,朝她揮了揮手,一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顧玲珑走出洞外,風一吹,還有些寒冷。她糾結着眉頭,這老頭子大半夜的讓她上來,說了些模棱兩可的話,雖是收了她,卻越發勾起她心裏的疑慮。
桓師父對澹台一族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要說這兩者之間沒什麽關聯,她是不信的。隻不過,師父既然并不願意告訴她,她就隻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隻管專心學她的蠱術便是。
回程的時候,可就比來時順利多了。她一路小跑着,跑到山下的時候,額頭上都有些細密的汗。
顧玲珑還來不及喘口氣兒,她就被人給一把抱住,顧玲珑剛要喊,耳邊聽見熟悉的聲音,“是我。”
“你怎麽在這兒?”顧玲珑拍着胸口驚詫的問道。
管輕寒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顧玲珑嘟囔着,嘴角卻忍不住彎了彎。
“啊呀,你放開我。”顧玲珑推着他的胸膛,“我這渾身上下髒死了!”
顧玲珑一想起那些惡心的蟲子,黏糊糊汁液粘在她鞋子衣角上。她恨不得趕緊燒水洗個澡,可惜這裏條件不行,顧玲珑看着他,“這附近河流在哪兒?我得洗洗,想起來都惡心得慌。”
水有些冰涼,她卻顧不得,三兩下脫掉衣裳,直接跳到河裏。管輕寒在旁邊守着她,默默撿起她丢在地上的衣裳,拿起來走到河邊搓洗起來。
一邊搓着身子,顧玲珑一邊細細聞着,看還還有沒有那些蟲子的惡臭。
天邊挂着一輪殘月,月色之下,河水波光粼粼,顧玲珑洗了澡,又在水裏呆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沒有換洗衣裳。她面孔有些熱得慌,好在現在天已經黑了,旁人也瞧不見。
她在水中縮着身子,一時間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白皙的皮膚是那樣的亮眼,管輕寒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又怕她發現他的偷看,隻能用眼角餘光掃一掃,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搓洗衣裳的樣子。
夜裏有些冷,顧玲珑聽見嘩啦啦的水流聲,看過去,發現他在給自己洗衣裳。顧玲珑咬着唇,往後看去,地上什麽都沒有,她瞪着他,竟然連個肚兜都不給她留下,讓她怎麽上去?
管輕寒發現了她的不自在,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顧玲珑有些受不住了,嘟囔道:“把你的外套脫給我。”
管輕寒這才擡頭看向她,顧玲珑忍不住往水裏縮了縮,又喊了一聲,“把你外套脫給我。”
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他裏頭隻有一件裏衣。顧玲珑道:“放這兒吧,你先轉過身去。”
他又不是沒見過!管輕寒心裏這般想着,将衣裳放在草地上,背轉身去。
顧玲珑嘩啦一下子從水裏爬出來,顧不得擦拭身體,囫囵着将衣裳披在身上,緊緊攏住。
管輕寒聽着耳邊的動靜,那嘩啦的水聲勾得他心裏像是有根羽毛在撓一般,“好了嗎?”
顧玲珑嗯了一聲。管輕寒這才轉過身,他的衣裳緊緊貼着她嬌小的身子,她披散着頭發,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他,那雙小巧玲珑的腳露在青草之上,越發的瑩白如玉。
管輕寒隻覺得喉頭緊了緊,他裝作沒事兒人的樣子,說道:“我生堆火,把衣裳烤幹再走吧。”
很快,管輕寒就燃起了一攏火,她的衣裳被他拿在手裏烤着,她雙手抱着膝蓋坐在他旁邊。
“怎麽樣?巫醫沒爲難你吧?”
“沒有,他說我通過了他的考驗,這次是真心實意答應收我做徒弟了。”顧玲珑撿起一根樹枝,丢到火堆裏。
“這就好。”管輕寒說着,将手裏的一件小衣遞給她。
顧玲珑一看,發現是她的肚兜,頓時紅了臉!這個男人,連這個都給她洗了。
“玲珑……”
“什麽?”顧玲珑問道。